安秋声被激得更大声:「不要再叫我爹,我不是你爹!既然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你就该明白,当初是你父亲、你们文家先害得我家破人亡,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就算我利用了你,可我有错吗?有错吗?」

安逸尘睨着眼看安秋声:「乐颜说的没错,你已经被仇恨扭曲了,你看看你自己,和当年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宁昊天还有什么区别?」

安秋声愤怒地挥舞双手:「你没有资格这样说我!」

安秋声神情激动,虎目瞪得铜铃般大:「那我问你,我好歹含辛茹苦地养育了你十二年,可你现在一旦知道我并不是你亲生的爹,你对我的亲情马上就荡然无存!你又何尝不是无情无义冷血残酷?既然没有了那一层血缘关系,你就可以翻脸不认我这个爹,那我以前利用你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假儿子,又有什么错?」

安逸尘心脏一阵阵地抽痛,彷佛有一把刀正在慢慢刨着他。

安逸尘眼里涌上泪来:「爹…您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一直以来,我知你辛苦,半点不敢违逆您的心意,即便在国外再苦,我都发愤向学,为了能出息,为了能学好医术来医治你的病痛…可你呢?你养大我竟然只是为了要让我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安逸尘嘴抽蓄,发出了两声苦笑:「爹…这些年来你有没有把我当作你的儿子?你有没有爱过我?」

面对安逸尘的质问,安秋声恼羞成怒:「没有!没有!我从来没把你当儿子!更没爱过你!」

安逸尘脸色扭曲,不敢置信,他的世界又再一次的崩塌,周围都是破碎的声音,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安逸尘,真的什么都假!连存在本身都是假!

可笑!可笑!

安逸尘突然笑了出来,疯了似的全身颤抖着大笑,

安秋声看着心里升起了一股后怕。

安逸尘停止了笑,转身离开前的眼神透着绝望与痛楚,让安秋声心脏一窒,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住,揪得生痛。

安秋声不由自主地张嘴欲喊:「逸…」

却只喊了一声就被扼住了声音,神情痛苦地瘫坐在雪吟墓前。

安秋声喃喃地:「不,雪吟,我没有错,他是我们仇人的儿子,我利用他没有错…可是雪吟,为什么我的心现在这么痛?为什么这么痛啊!」

**净灰白的石碑上落下了点点深渍,安秋声伏在石碑上痛哭失声。

安逸尘一路狂奔着,泪水不停被劲风带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桃花林。

四季桃…整年开花…香气扑鼻,而不结果。

那日桃花树下,少年的双颊粉红如花瓣:「安逸尘,不会结果的四季桃结了果实,这个桃子,就代表我们之间终于结出了一枚果实,是不是?」

“诺,拉拉看!”

“怎么样?”

“你不答应?还说爱我呢!”

“凭什么呀!是我先求的婚!我得当老公!」”

“说好了答应我一件事情的啊!刚刚你可认了桃树结果…”

“愿赌服输!”

少年气恼的娇俏脸庞,不耐烦地说道:「喂!安逸尘!嫁不嫁!」

安逸尘轻抚着桃树烧焦的部位,那日的情景仍是历历在目。

今天宁致远穿上了他想了很多次的大红囍袍,真是比他想象中的任何一次都美好…

可是,在他旁边的却不是他了…

为了可笑的复仇,伤害了信任自己的乐颜,伤害了深爱自己的宁致远,让他那么痛…那么难过…

而到头来,自己不过是颗棋子,仇人的一份子。

安逸尘绝望地软倒在地。

安逸尘痛苦地笑着:「为什么要让我爱他爱得如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直到我失去他,再狠狠告诉我这一切的纠结跟伤害,都是没有必要的?」

脑内嗡嗡作响,头痛欲裂,安逸尘用力压着脑袋:「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待我这么残忍?为什么,我最尊敬的父亲原来是这样的?曾以为的亲情,曾以为的相依为命,原来都是假?」

安逸尘喃喃地:「我是谁?安逸尘?文世倾?」

安逸尘突然笑了,嘲讽地勾起了嘴角:「呵呵…安逸尘你是用谎言跟欺骗堆栈出来的人物啊!这世上安逸尘根本不存在…」

安逸尘神色一凛,从怀中抽出匕首,目露凶光:「根本不该存在!」

.

乐颜和宁致远坐在房中,一身喜服未脱,宁致远动来动去一整个坐立难安。

乐颜叹了口气:「你去吧,现在去找回来,还赶得上晚上的酒宴。」

宁致远:「…」

乐颜拿手戳他头:「你很想去找他吧?看看你现在一脸老公跟人跑了的样子!」

宁致远:「喂!臭丫头!怎么说话的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乐颜学着宁致远以前调笑她的样子,把手举道宁致远下巴前晃晃:「你要是吐得出来你吐一跟来我看看阿?」

两人同时噗哧笑出声。

乐颜提起新娘裙襬虚踹他一脚:「快滚!」

宁致远顺势跳出去,朝着大门拔腿就跑,一路狂奔。

看着宁致远远去的背影,乐颜收起了笑容,隐隐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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