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由自主想起一个人。一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人。
那是语欢心中的小秘密。以前未和鸣见一起,想想那人无所谓。可是现在有了鸣见,还想成这样,他觉得自己该给拖出去砍了。然后念经一般,反复对自己说,不要想不要想,那人不就好看点,没必要这么夸张。
说是这么说,想是这么想,可来到京城,透过重重人群,他总会想起当年那一幕:那人骑在白马上,从城门疾驰而来。头发飞扬,衣角翻舞,倾国倾城,高贵得不可一世。
天公不作美。语欢在长安待了半个月,都没见那人的影子,甚至连一点风声都未听到。复轩给买了一堆东西,左哄哄,右哄哄,语欢也没听进去。总之,心神恍惚。
闲暇下来,语欢总算有时间思考事情。这才猛地想起复容的事,想着告诉四哥,总要好过直接告诉爹。于是,趁着两人拜访京城的某个官员前,把事情全部告诉复轩。
复轩当时正在吃一碗葱花面,这事一说,面条半吊在空中,晃来晃去。语欢给他的呆样逗笑了:“四哥,你做什么呢。”复轩眼睛瞪得滚圆:“你说,复容跟九皇子一块儿?”语欢点头。复轩将面条咬断,筷子一摔,眼中霎时失去神采:“完了。”语欢道:“你真是一尺水十丈波。”
复轩苦笑道:“语欢,你真的想得太好了。你以为咱们家还像以前那样,
钱过北斗,米烂成仓?这几个月,山庄内风雨飘摇,领地四方云扰。爹早说,家中出现勾手,叫我们人人提防。因为你年纪小,大娘说先瞒着你。可我们如何猜得到,勾手,竟是你身边的人!”
语欢完全呆住。
复轩站起来,摔手扔了筷子,砸在地上,格外刺耳。语欢看着那筷子发呆,已然僵硬如木。复轩来回踱步,最后跌坐在地,哭丧着脸道:“语欢,完了,什么都完了!”
语欢脑中一片嗡鸣,起身,飞速奔到街头,随便拉了一名老妇,摇晃她的身躯:“这位大婶,你告诉我,晨耀山庄如何?复正茂如何?”那老妇惊呼一声,甩开他的手,逃之夭夭。
语欢手足无措,四处观望。
这时,身边一个卖菜老叟道:“这位公子,您是不是好久没有出门了?如此孤陋寡闻。”语欢回过头,茫然。那老叟道:“几个月前,晨耀山庄就已名存实亡,大家都知道复正茂要垮台,复家要完蛋了。不过,真正垮台,却是近几日。太子爷,九皇子和庆容小侯爷立了大功。再隔十来天,他们就会回来。到那时,天下才真正被大庆统一。”
似乎有东西堵在喉咙里,语欢静静听着,就似那些事与自己无关。
老叟道:“还有,听说复正茂一家子,除了晨耀七子中最后两个,都被捉住,近日正赶回朝廷。其实,晨耀这么容易被弄垮,还得感谢他们的小公子,复语欢。若不是他嗜男色,荒淫无度,小侯爷等人也无法打入晨耀内部。馔玉炊珠的生活过惯了,现在要被无数仇人追杀。我看他一想不开,指不定会自杀喽。”
软红十丈,八街九陌,车如流水马如龙。
语欢站在原地,如同泥胎石像。
忽然,有人抓住他的手。
回头,复轩一双眼通红:“语欢,我们不能再回杭州。回去,我们统统得死。走,哥带你走。哥身上还有些盘缠,找个小镇住下来,至少可以维持生活。”
老叟惊愕道:“语欢?”
语欢甩掉复轩的手,飞奔到马上,纵身,跨上马背,闭上眼,平静道:“要走你自己走。我不信。我不信。北是京都,西占乾坤,东南晨耀,合而大庆。晨耀是大庆的日月,千载长存!!”
复轩道:“你,你想做什么?”
“回家!!”语欢扬起马鞭,马儿嘶鸣一声,驰驱而去。
儿时的语欢很会骂人,其中有一个频繁出现的词,就是抄家。语欢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从小到大,引以为傲的晨耀,会被抄家。当他回到晨耀山庄门口的时候,总算亲眼目睹到晨耀的倾覆,败亡。
金铺屈曲的晨耀山庄,一直都以倨傲的姿态,如猛虎,如卧龙,耸立在东南方。金碧,连楹,飞阁,流丹,尊贵得令人不敢直视。而语欢赶到的时候,不再有人景仰它。一群布衣百姓站在门前围观,讨论,私语。语欢跳下马,步履维艰。
山庄不再雄伟,不再巍峨。背后的青山白云,从未有哪一日,像这天一般萧索。
山庄大门被封条盖住。
门口站了一群官兵,以及被扣押的男男女女。
相隔太远,语欢看不到任何人。只听到女子的抽泣声,孩子的哭喊声。几个孩子,是语欢侄女。喧哗声中,伴随着仙仙苦苦哀求的声音:“大人,求求你,放过我们官人!求求你!”
一个官兵吼道:“你这婊子,滚!”
湛蓝哭道:“小姐,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复语欢那个负心人,早就卷了钱跑了,他不值得你这样啊——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们都被他们给骗了,筱莆和复容早就有一腿,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你不要这样傻,小姐——!”
仙仙依然只是哭。嫣烟的声音跟着传出来,显然很激动:“筱莆那个小贱人!那是她背叛了夫君,她是娼妇!这群狗官想引夫君出来,我们不能中他们的计……”
啪!
话未说完,已挨了耳光。
嫣烟捂着脸,尖声叫道:“老娘就是骂了你们,你们能把我如何?狗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