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人好半天沉默不语。灰衣人看他似乎被自己说动,便又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成家这么些年也没个一男半女,你对得起你家……”

之前那人忽然冷冷的打断道:“只有他们对不起我,没有我对不起他们的地方!”

灰衣人是清楚他的身世的,不由自悔失言,当即转口调笑道:“可是,你成家几年也没生出个一男半女来,知道的明白是嫂夫人体弱多病,不知道的还不定怎么想你呢,你说是不是?”

之前那人忍不住笑骂道:“你小子少管我的闲事!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我看你这个婚能逃到几时!”

沈有怀心中又是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要想看清楚时,却又觉得十分模糊,怎么也无法辨清。

那两人说说笑笑,无非谈些家常琐事,听起来和平常看到的两个老友见面随便扯些闲话也差不了多少。

沈有怀不由暗中怀疑自己此番跟踪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忍不住又开始埋怨人家:你大爷别没事就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好不好!很浪费时间的!不如我给你介绍个说话地方,我平常去的那家茶馆不错,你们可以去那里坐坐,总也比在这里干站着好。

人家也听不到他心中的建议,于是继续扯些有的没的。沈有怀对别人的私事毫无探听的兴趣,只觉得一阵昏昏欲睡,要不是警惕心还在,说不定早已被人发现。正在暗中与自我搏斗之时,忽然听见那灰衣人道:“那,你现在已打定主意暂时按兵不动了?”登时j-i,ng神一震,暗想:可算是说到正题了!

之前那人“嗯”了声,过了会儿,又道:“眼下看来只能如此。”

灰衣人道:“难道,难道那人真的如此厉害不成?我实在难以相信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上你。”

之前那人好像苦笑了下,道:“人外有人啊!你会这样想只是因为你没有亲耳听到那三个家伙说起那人来。你也知道那三兄弟也不是心气低的人,他们居然那般异口同声的帮那人说话,不会没有道理的。我若执意再……他们三人肯定是极力反对不会再帮忙的了。”

灰衣人道:“这点我听你说了以后,几天都没能想通。以咱们五兄弟打小一起过来的交情,他们三个居然那么容易就被对方给哄了去?我要是出去了,非一个个拎过来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暗中的沈有怀只听的几乎心跳都停了。

五兄弟?

五兄弟!

脑中霎时一片空明。所有以前想不通糊里糊涂的问题,此刻就如同在自己面前摆了副棋盘一样,一清二楚,泾渭分明。

那边的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等到沈有怀回过神来准备再听的时候,却见那灰衣人已经走了,只留下之前那人还在原地静静的站着。

墨绿色的宽松长袍随风拂动,一条碧玉宝带轻束住狭窄的腰身,只是看到这些,就已让人觉得他是多么轩昂挺拔,富贵尊荣!

他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沈有怀站立的地方,道:“人都已经走了,你还不出来么?”

片刻后,沈有怀慢慢的从树丛后的y-in影中走了出来。

那人本来脸上带着一丝冷笑,但在一眼看清沈有怀的容貌后,登时僵住,过了好半晌,才慢慢道:“原来竟是天尊使者!尊使听到现在,不知还满意否?”

他虽然用词委婉,但沈有怀还是不禁脸上微红,道:“你早就认出我了?”

那人叹息微笑道:“你我二人神交已久,想必你也早就认出了我。”

沈有怀暗中也是一叹,道:“中原五大公子之首,落霞公子——汤文。”

汤文看了沈有怀半晌,叹道:“飘摇公子果然是飘摇公子,真是名不虚传啊!”

沈有怀也不由长叹道:“落霞公子不愧为落霞公子,真令人叹为观止!”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同时结束,不由对望一眼,都是暗中苦笑。两个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心里都已明白彼此惺惺相惜之情,也就只能在这片刻此时了。

好一阵沉默后,汤文才率先开口道:“天尊使者既然在这里出现,想必一切都已尽知了吧。”

沈有怀不语,片刻才道:“刚才那位是唐七公子吧?”

汤文不语,沈有怀又自接道:“唐七公子其实并无失踪,而是被岭南莫家莫大爷给藏起来了。……你们联合起来演了一出好戏啊!”

汤文只是微微一笑,脸上没有丝毫y-in谋被揭穿的恐慌。

沈有怀又道:“少林方丈应该是死于他的徒弟,智贤大师手中,是吗?”

汤文看了他一眼,目光中不掩欣赏之色,点头道:“你到底还是看出来了。”

沈有怀坦然道:“也是刚刚无意间想明白的。听说事发之时,智贤大师正在练武堂中练功,外面的许多少林弟子都看见了。其实,也许更该说是听见吧。练武堂外,许多少林弟子都听见智贤大师在内练功,当然他就不可能有时间去谋害掌门。又有谁能想到,那在练武堂内练功的根本已不是智贤大师本人。他早已金蝉脱壳,潜入方丈室内行凶。而静元方丈,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徒弟会突然对他自己狠下杀手吧。”

想到若非受到那浑蛋莫三爷的无意提醒,自己又怎能突然醒悟?少林寺方丈被害一案,更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得以真相大白。又想到静元方丈若是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竟是死于爱徒之手,又该是何等的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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