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敢接近。这样的说法

颂贝是一百个不同意地,在他的眼里,那笑容里,有的是安宁。

「下雨,这个带上吧。」颂贝将手里的伞递上前。「下次来的时候再还就可以了。」

「谢谢。」那个人只道一句,将帽子往头上一扣,便大步离开,留下拿着伞的颂贝一个人站在原地。

「好吧,你还会回来的。」颂贝有些泄气地把伞抱回怀里。「我想说,希望你能来听赞歌。」

男人留下了一个黑色挺拔的背影,推开门消失在颂贝的视线里,和往常一样,走了。

「我想你听我唱赞歌呢。」

宽敞的教堂里,颂贝撅着嘴孤零零地站着,身后跳动的烛火映得他整个人似乎描了一圈金色。

「松松。」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久后想起。

「咦,神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颂贝一转头,就看到一个有些微胖的穿着宽大黑色神父服的老人。

「想什么想得都发呆了?」神父揉了揉颂贝的头发。

「神父,我」颂贝欲言又止,红着脸,摇了下头。「我把这里再打扫下就去休息,您也早点休息吧。」

神父只笑了笑,拍拍颂贝的肩膀,转身对着圣像划了个十字,嘴里似乎说了什么,然后便也离开了。

颂贝叹了口气,仰着头望着天主,眼神里有些迷惘。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如常,天气也一直晴朗,颂贝跟着神父出了一次门,是为一位垂危的教徒做临终祷告。以往这样的工

作还轮不到颂贝,这次神父却把他叫上了。其实也不用做什么,他只是陪着过去,在屋外等着,然后再陪神父一起回来。

过两日出殡入教堂的墓地,也需神父主持。

在教堂生活那么多年,颂贝觉得自己也是挺超然的一个人,而面对死亡,心里却总是会觉得忧伤。

「那个人好年轻啊。」回去的路上,颂贝开口。

神父没有回答,只专注地走在路上,遇到相识的人,点头微笑招呼。

颂贝在心里感叹了一下人生无常便也没再多说,回到教堂后做了自己的活儿,然后捧着书本坐在光线适合的位置上看起来

。颂贝上的是教堂学校,将来做什么还真没有完全想好,也许他会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外面的世界真的比在

这里好的话,他会去的。

这个时候的教堂人很少,有的话,也是自己进来,静静坐在哪里祷告一番或者去忏悔室,所以颂贝不会打搅到他们,他们

也不会打搅到颂贝。而这天,还未看足两页书,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请问今天神父在吗?」

「可能在忏悔室,刚才有人进去」颂贝随意地一转眼看向问自己话的人,眼睛一完成聚焦,一进行完脸部识别,立刻

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书本也落在了地上。在安静的教堂里,突然的响声很是明显。

那人还是一身的黑色,第一次在下午出现,挂着那抹熟悉的笑意,侧着头打量着脸已经烧红的颂贝。

「对不起。」颂贝回过神,俯身去捡书本,眼睛自然地瞄了眼离自己很近的那双黑色的皮鞋,鞋底有些不和谐地粘了一点

泥土,还带了一点小小的绿色的植物种子。颂贝对此并不陌生,每次他去墓地回来鞋上都会粘上,不管多么小心地走也会

有。所以每次从墓地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擦拭鞋子。

那人没有等颂贝直起身再次看他,直接走到第一排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这天下午,教堂里还有另外两个人在,也很安静地

坐着,双手合十位于胸前默默地做着祷告,其中有一个人划完十字后站起身,走上前去点了一根白色蜡烛,然后红着眼睛

转身离开,走过颂贝时,还看了他一眼。

颂贝知道那些白色蜡烛多是为故人而点,希望他们一路走好,希望烛光可以为亡灵引路。晃了晃脑袋回过神,那个人还在

原地坐着,颂贝小声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隔开一个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那人没有转头,只是安静坐着没动。颂贝鼓起勇气转过头偷偷看他。那人闭着眼睛,可以看到眼睛下方有片小小的黑影,

在略显过白的皮肤上尤为突出。睫毛浓密,还有些上翘,鼻梁挺直,嘴唇薄薄地,嘴角还是好看的有一个上翘的弧度。第

一次那么近那么认真地打量这个人,颂贝的心也变得平静起来。

「好看吗?」那个几天前才听过的还有些陌生的声音从小幅扇动了几下的唇里吐出,不等他睁开眼睛,颂贝已经垂下了头

不敢做声。打搅他人祷告已经是很不礼貌了,这样的偷窥在这里,显得尤为突兀。

「对不起。」颂贝从撅起的唇中吐出三个字,人也不自觉地往外扭了扭,只坐了半个屁股在长椅上。

「真是个淘气的小坏蛋。」

「啊?」颂贝傻傻地眨了几下眼睛,抬起了头,就见那张已经在脑海里反复出现了几天的笑容正看着自己,心猛地开始加

速乱跳,紧接着就是脸上一阵发烫。在这个人面前,颂贝觉得自己就是个丢脸的主。

那人没再开口,起身离开,也没有点蜡烛,直接就往门口走。颂贝根本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命令双腿跑过去,等到他彻底清

醒,人已经站在门口,挡在了那人的前面。

那人微低着头半俯视着颂贝,脸上并没有不满或生气的情绪,倒是有些在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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