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外头出去五百步,有一处山崖渗水,我这几日都是吃得那处的水!”
方苒苒过去将桶里的水倒了,提了桶问他,
“即是这井水不能吃,便取外头的,是你去还是我去?”
赵赫显眯眼阴笑道,
“你倒要支使起我来了!”
方苒苒道,
“你若是不怕我跑了,便我去就是,若是不然……便你去!”
赵赫显冷哼一声接过桶道,
“谅你也不敢跑!”
她一个女儿背着孩子若是敢往那密林里钻,他倒是省得费手脚了!
这野狼谷只有一条大道通向外头,那水坑就在大道之旁,她如何敢跑?
当下出去提水,方苒苒这才走至众人面前轻声道,
“我现下也是自身难保,若是之后能将他说动,便给你们些饭食,待到十日后世子爷到来,再看我们造化了!”
这厢看也不看唔唔得最厉害的高氏,转身进屋中去。
却是当真烧火做起饭来,待到赵赫显将水提回来,冷冷瞧了院中的众人一眼,又进去把水给了方苒苒,
“你倒是明白人,我这药最是强力,能管上二十四个时辰,你便是放了他们也是白费,待到天黑时我会再他们每人喂一些井水,待到三天后才准给他们喂食!”
届时饿得他们手软脚软,便让他们跑也跑不掉了!
方苒苒点了点头,
“是!”
现下自然要老实听话才是!
待他们吃罢了饭,方苒苒抱着孩子在院子里头闲走,赵赫显坐在院中石桌之上,却是在调校自己的长弓,看着那入树半尺,箭尾犹在颤动的长羽,方苒苒却是叹道,
“叔叔即是有这般好的身手为何不从军去?”
赵赫显一愣冷笑道,
“旁人有罪遇上大赦自是能充军抵罪,我这可是谋返的大罪,没有诸九族那也是皇帝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我若是在外头一露身份,只怕立时就是绑到法场砍头的份儿!”
方苒苒摇头道,
“叔叔不知,今上不同先帝却是个仁德之君,当年平南王于狱中自缢,今上还是太子,却是亲自过去天牢收尸,当场大哭言道都是太宗一脉本应相亲相护,何至到此地步!后来回宫跪求先帝将平南府一干人等由赐白绫毒酒改做了徒千里充军发配!”
赵赫显自逃出来便是东躲西藏,只知平南王一府人等自老到少都发配到边塞,却是不敢去寻他们,到如今才自方苒苒口中听到这其中的隐情!
方苒苒劝道,
“叔叔,为何不曾想过到今上面前求情?说不得能免了叔叔死罪,便是充军发配又如何,以叔叔现下的身手在军中难说不能建一番事业!想当年太宗皇帝便是马上得了天下,叔叔也是赵氏一脉子孙,怎不能复祖先荣光?”
赵赫显被她说的心动,坐在那处左思右想,眼神游移不定,半晌却是暴喝一声道,
“咄!你这妇人懂什么家事国事,便在这处胡言乱语,哄得我自己出去送死!滚开!”
这厢手中的弓一摆,上了弦的羽箭却是带着劲风射入了方苒苒身旁的立柱之中,
“嗡……”
箭尾颤动着,方苒苒吓了一跳,怀里的赵嫣却是咯咯笑了起来,伸手要去抓那箭羽,赵赫显见状先是一愣,继而倒是隐隐有些欣慰,
“果然是我赵氏的子孙!”
自家那胖小子便是这样,把那刀枪弓箭自小玩到大,见了血也没吭一声,倒真有我赵氏悍勇之风!
番外六
赵赫显牵动了心里那点子血脉亲情,瞧着赵嫣总是多了三分柔和。方苒苒瞧在眼里轻声问道,
“叔叔在外头可是成婚了?”
赵赫显默然不言,方苒苒见他不应,便自己抱着赵嫣在院中走动,指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地上的花草树木与她咿咿呀呀说个不断。
赵嫣是个活泼的性子,睁着一双大眼睛,小嘴里哦哦啊啊的说个不停,在那花丛中顺手薅了一把,回过头来瞧了瞧赵赫显,
“啊……啊……”
冲他伸出的手,却是攥了几片绿叶子,献宝似的要给他,
“啊……啊……”
赵赫显岿然不动,赵嫣久不见他回应,立时气得小脸通红,
“啊……啊……啊……”
方苒苒见状忙抱了女儿紧走几步,
“好嫣儿,我们到那边去,你瞧……”
指了花儿给她瞧,谁知赵嫣倒是个记恨的,见赵赫显不要她的东西,趴在方苒苒的肩头上小嘴一瘪便哭了起来,
“哇哇哇……”
方苒苒见赵赫显眉头皱了起来,吓得忙拍抚着孩子几步进里屋去了,
“哇哇哇……”
赵赫显坐在那处听得里屋的声音由大到小,渐渐平静了下来,这才缓缓起身过去,捡了一片落在台阶上的绿叶……
在这山中的宅院之中,方苒苒提心吊胆的带着女儿与赵赫显周旋着,竟是一过便是八日。
因着宅子里早就备好了米面柴油等物,除去每日赵赫显到外头打水用之外,一众人足不出户,外头也是一点不知里头消息,方苒苒背着女儿洗衣做饭,又被赵赫显紧盯着每日里只能喂食众人一小碗清粥,那清粥被他下了药,吃下去虽说不饿肚子,便却是全身无力,别说是与人拼斗,就是站起身都是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