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两人的目光如果可以实质化的话,那将会在空气中擦出诡异又尴尬的火花。
“你……是要趁我不备然后霸王硬上弓?”宗昀鉴看了看自己被禁锢住的双臂,然后身上一用力坐了起来“姑娘你这样是不道德的,这地上这么硬,腰会疼的,使不得。”
宗昀鉴这么一起身,本来是坐在他胃部的秦云昭这会儿被迫挪到了他的腿上,这姿势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调情,但秦云昭心明镜儿似的知道自己刚才是要揍他,所以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秦云昭清了清嗓子,然后一翻身在地上打了个滚坐在旁边,将手中的神龙之心托到了嘴边:“这回该轮到你看着我了。”
她说完,张嘴就把那颗心脏跳动声音十分清晰的珠子给吞了下去。
但她吞下去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因为,她感觉自己生不如死。
秦云昭感觉自己好像正被一股十分强势的力量捶打着灵魂,自身的灵力起不到半点保护作用,而且好像还正被那十分强势的力量吊打着。
她并不是像宗昀鉴一样有着许多世记忆的人,所以眼前也并没有出现什么跑马灯,但是比起死亡跑马灯,她看到的东西更能让她难过。
秦云昭看见了所有的,她不愿意回想起的心酸画面。
有和父母吵架的,有和男朋友分手的,有被同学背叛的,也有……她一个人坐在天台上,看着下面的一片漆黑差一点就跳下去的。
在进山脉之前,秦云昭也只是个普通的孩子,说起来可笑,她虽然是修者世家,但是却没正儿八经的受过一天家族训练。
她的前二十年,归根结底,和其他的小女生也没什么两样,普通得要命。
宗昀鉴看着呆呆地坐在地上,满脸泪水神情却又无比倨傲的秦云昭,叹了口气,然后伸出了自己那只冰凉的手拉住了她炙热的手,将自身的力量都传送给她。
秦云昭一开始还很抗拒,但是她并没有像宗昀鉴一样举刀就挥攻击别人,而是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好像是要活活儿掐死自己似的。
“卧槽,姐姐,人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您这是直接自我毁灭啊!”宗昀鉴赶忙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跟自己死磕“您也太跟自己过不去了吧。”
宗昀鉴就觉得秦云昭这个举动让他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为什么她在危难的时候不会下意识地攻击别人保全自身,为什么潜意识里在危险的时候不信任别人的帮助,将她养大的人这些年来到底给她灌输的是什么思想,教她的是什么东西。
好笑的是,她这样子特别适合当死任务的前锋,肯定是个好士兵。
英勇的一批。
直到秦云昭开始适应了宗昀鉴输送给她的灵力,不再生出抵抗情绪的时候,她才睁开那双赤金色的眸子。
宗昀鉴看着她那双烈阳一般的双眼,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她会是凤纹持有者了。
因为她是真刚啊!
“孙贼”秦云昭突然开口,满口不怎么标准的京腔儿“丫薅我头发了!”
宗昀鉴一回神儿,发现自己攥着她手的时候连带着把她散在肩上的头发也给抓住了,赶忙松手,然后双手合十对她拜了拜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语气中带着十分做作的忏悔:“三清大帝在上,我不是故意的,你能奈我何啊。”
秦云昭看着他笑意盈盈的双眼翻了个白眼儿,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那玉雕门的层层白雾里,走出来了一个人。
☆、师徒相见刀相迎
秦云昭和宗昀鉴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个人吸引了,秦云昭看着那个人只觉得自己见识短浅,在之前的二十年里,她从未见过这种状态还能活着的人。
她并没有怀疑这是幽魂或是障眼法,因为她能清楚的感知到,眼前的这位老人还有生命。这可能就是觉醒之后的天赋点吧,秦云昭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牛逼闪闪的挂逼。
只见那人年约花甲,须发皆白,一张灰突突遍布皱纹的脸上满是龟裂的口子,皮肉外翻出来呈黑紫色,但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那老者的躯体干瘦得仿佛只剩下一架骨头似的,一身破烂得几乎不能蔽体的道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看着格外不合适。
而他身上所有露出来的地方都有大小不一的伤口,但这些伤口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能从这些伤口里看见已经发黄了,还挂着血肉的骨头。
“乖乖哟,这位是刚被f……”秦云昭站起身边低声吐槽边悄悄地从腰后摸出出岫握在手上,对着那位老者朗声问道“这位老先生,您是何人?”
要是没有恶意那是最好的,秦云昭自认为还是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对一位已经这么惨了的老人家动手属实有点儿违背道德感。但如果这位老者来者不善她也不怎么怕,毕竟都这样了,应该也没多大战斗力了。
那老者只是站在那儿也不回答,但目光却死死地锁定在了宗昀鉴身上,微笑着看着他。
“师、师父?”宗昀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宁节掉落在玉质的地上砸出清脆的响声,声音和手都颤抖得不成样子“您……回来了?”
秦云昭听到宗昀鉴这话一副见鬼了的模样,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跪在地上双肩耸动压抑着抽泣声的宗昀鉴,又看了看那位缓缓走过来的老者,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