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气儿都不敢出。
西奥多仰起头,目光和甲板上的水手对上了,他黑色的眼睛慢慢变红,像水里冰凉的海蛇。
水手站在甲板上,却仿佛掉入了极深的海域,强大的压力和冰凉的海水从四面八方灌来。西奥多单手扶着凯特的肩膀,另一只手微微一动,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直直从高高的甲板掉入水中。
“咚——”
食人鱼像一张网,将他密密麻麻地包裹在里面,悄无声息。
凯特冷静后,将西奥多手里属于自己的鞭子抢过来。刚才,她是可以避免被那个水手推下来的,但设么也没用,“你以后就用自己的武器。”
西奥多“嗯”了一声,像是知道了,又像在敷衍。
在魔法的驱动下,小木船快速往前面行驶,西奥多将储物戒指汇总的泰德放了出来,它拍着黑色的翅膀,跟着一群雪白的海鸟往前飞,嘴里发出“呀呀”的声音。
凯特回头看向那艘渐渐下沉的船,有了几分慌张:“西奥多,那艘穿上还有很多人,我们这样就走了,他们怎么办?”
“船长没了,那些水手也都去喂鱼了,等水漫上来之后,他们可以到甲板上去找那两艘船。”西奥多从船上拿出鱼竿,他懒懒地靠在木板上,将鱼线缓缓垂入水底。
“可是,船上只有两艘木船……”凯特的目光还向着那艘大船的方向,哪怕是离开很远了,依旧望向那个方向。
那艘船不正规,既没有专业的水手、船长,也没有足够数量的,供逃生用的木船,所以船票格外便宜。
“否则呢?”西奥多没什么触动,那一船人,不管是掉进海里喂食人鱼,又或是坐着木船逃生,对他,对凯特,都不会有什么影响,他平静地看着凯特,“就算我们留在甲板上,他们还是要面对船少人多的问题。”
西奥多看向远处苍茫的大海:“很多事就是这样,就好像我们饿了要吃饭,但为什么偏偏是这条鱼被做成了食物,而不是另一条?一张网撒下去,有些能够逃脱,有些注定要被做成食物。死生本就是一件猜不透又毫无道理的事。”
“但是,鱼和人不一样。”凯特还想争辩一下。
“魔族没有光明神,用你们的话说,人类和鱼都是光明神的创造,都有生命,生命本就是不分贵贱的。”西奥多双手交叠在脑后,悠悠地吹着海风,“为什么你们能肆意从海洋中获取餐桌上的佳肴,却不让鱼用人肉饱腹?”
凯特轻轻咬着唇,“但不管是人还是鱼,都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同类遭受厄运。”
“但这是大路上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西奥多凉凉道。
凯特沉默了。
泰德跟着海鸟在空中飞了一圈后落在船头:“主人,我问了那些海鸟,应该是顺着海风的方向走,大概再过一天,就能到达第一座海岛,到时候,我们能找个认识的人带路。”
“好。”西奥多点了一下头,并不想多理他家的傻鸟。他伸手将凯特拉到身边坐下,“饿不饿?”
他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和凯特争论,虽然见不得她被自己以外的人影响到情绪。当初肯莉亚族的四个人,也是这样,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还好。”
大海在夕阳下带着华美的沧桑和壮烈感。
西奥多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些之前准备的食物递给凯特,两个人静静地挨在一起坐着,都没再提那艘船,和船上人的事。
就这么相对无言,直到夜晚降临,海风“呼啦啦”地变大。凯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她起初没想到会碰着这样的事,外套还落在船上。
西奥多看了她一眼,随手将自己外套的扣子解开,丝毫没有他们还处在冷战阶段的自觉,直接披到凯特身上。
“现在不早了。”
确实不早了,他们已经离开了原来的那片海域,飘到了另一处。这儿海风虽然不大,却格外冷,冷飕飕的风直直往领子里钻。
“你准备坐着睡一晚。”西奥多在木船的中央躺下,仰起头看她,“半夜船摇晃的话,你会摔进水里,到这边来。”
凯特站起来,到西奥多对侧坐下,靠着木板缓缓躺了下去。
“过来一点。”凯特不过来,西奥多便到她身边躺下,左边是西奥多,右边是木板,她像面包里被夹着的培根,被他们挤在中间。
“西奥多,你别闹了。”凯特被他闹腾得脸上发红,这么凉的天气里竟有点儿心慌发热。
西奥多黑色眼睛紧紧盯着凯特,像是看不见底的无底深渊,静静看着你,等着你慢慢地掉入最深处。
“你好冷。”西奥多把她抱到自己怀里,他的胸膛很暖和,将凯特的脸颊烤得热烘烘的。他顶了顶凯特的鼻子,手搂着她的腰,漫不经心道,“我之前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凯特有点儿不敢看他。
在他们的关系里,凯特原先是强势的那一方,可现在越来越没有原来的主动权了。明明以前,她才是那个照顾人的一方。
西奥多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你简直比暗夜领地的妖精还要狡猾。”顺便亲了一下她变粉的脖子,“要是你不告诉我一个准确的时间,我就默认为是回去以后了。”
以往都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现在竟都是西奥多做主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西奥多自顾自地下了这个决定,“等从亚斯兰回去以后,我们就办理结婚。”
凯特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