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余烬!你快去看看教主吧!他……他……”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他微微皱眉,放下书,起身跟着莫渊到了聂不渡的房里。
聂不渡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大红的衣衫也失去了以往的嚣张艳丽,长发垂在床边,泛着干枯的色泽。
他一僵,大步走过去。
见到他来,聂不渡微微扯了扯嘴角,难得的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没有任何的伪装,没有强撑起来的骄傲,只是他很高兴,忍不住微笑而已。
见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余烬伸手将他按住。
“你……能来,我很高兴——”聂不渡笑了笑,微微偏头,气势却没有因为虚弱而减下来,至死,他都那个高高在上的魔教教主。
余烬直直的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我终于要死了,不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如何。”聂不渡微笑的看着他,余烬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神色僵硬的自己。
“也难为楚河了,在本座眼皮子底下找了这些年才找到本座抵抗不了的毒。”
余烬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
聂不渡似是有些遗憾:“我都死到临头了,你还不愿意同我多说两句么?”
“我……”余烬艰难的张口。
聂不渡注视着他,眼中万般不舍呼之欲出,到最后却也只化成一声叹息逸出喉头。
“我同意接管你的魔教。”
最后,余烬说。
这本该是聂不渡最想听的话,但此时余烬这样郑重的说出口,他竟觉得有些浪费。余烬郑重的语气,便是会用一生来实现的承诺,不应该是这句,不应该。
他很想很想从余烬的口中听到他最想听的那句话,但余烬绝不可能说出口,即便是违心的。
“好。”他试图抬起手,身体却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丝力气,只得自嘲一笑,“你高兴吗?”
余烬只觉自己的指尖轻轻颤了一下。
以聂不渡的角度当然看不见,他只觉得余烬依旧无动于衷。
便轻轻一笑:“也罢,也罢,本该如此。”
余烬垂下睫毛。
“你看看我。”聂不渡的声音开始轻了起来,“余烬,你再看我一眼吧。”
“你说我不像他,不是他,其实我也未必失落,毕竟……你没有把我当成任何人。”
他轻轻的咳嗽起来,有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这毒发作还真是慢,不过也成全了本座,让我能撑到你来。”
“人之将死,便说几句实话罢。余烬……我不想你恨我……不想……你高兴我死……不想……你忘了我……我……”他拼力伸出手,抓住余烬的袖子,微微笑着,语气却开始急促起来,“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一生……只……钟情过……你……一个人……”
余烬怔怔的站在那里。
看着聂不渡失了力气,抓着他袖子的手渐渐松开,无力的垂在床上。
看着他安静的闭上眼睛,嘴角带笑,有黑色的血迹蜿蜒。
余烬缓慢的抬起手用袖子拭去他嘴角的血迹,他没有发觉,自己手的温度,竟比聂不渡脸上的温度还要低。
——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生,只钟情过你一个人。
那一句轻飘飘的话还仿佛残留耳畔,说出那话的人却已经永远的离去了。就在他面前,像是睡着了一样,可余烬知道,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他看着自己袖子上的血迹,许久不见的茫然失措重新浮现脸上。
到现在他仍然不敢相信,聂不渡已经死了。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