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钟语。
展厅有两层,一楼展出着名家画作,二楼用巨大的透明玻璃围起来,通常用来办名家讲座或者一些商务活动,从二楼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楼,廖伟站在那个位置,正好可以俯瞰整个展厅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钟语绕着画作转了一圈,在一幅巨大的油画面前站住了,廖伟端着酒杯,好奇地看着远方的女孩,她在那里已经站了差不多有五分钟,最后她掏出速写本,一手端着本子,一只手飞速地用铅笔描摹着,他突然想起了这个女生是谁。
他不记得那个人了,可是他却记得那个本子。
昨天他在展厅里捡到一个速写本,是厚重的长方形,他翻开了本子,发现差不多有一百多张画作,都不清晰,只是简单地画了轮廓,就算是寥寥几笔,也能看的出画画的人深厚功底,恰好他跟周朝有约,就把本子递给了他,还当面打趣,这可是一颗新星啊,我看画的眼光可是非常准的,你可别错过啊。
他索性顺手在里面加了一张自己的名片,没想到这么快就联系上了。
周朝可以啊。
钟语在下面等的不耐烦,又翻看了一遍自己的本子,发现并没有缺页,老师也真是,什么也不说,就这么递给自己了。真是的,况且看他刚才的样子好像不记得我唉。
她正想着呢,廖伟就从背后走过来了,他轻轻地拍了她的肩膀,她被他这轻轻一拍吓了一大跳。
廖伟不好意思地笑,你等很久了吧,为了表示歉意我请你吃饭吧。
不了,老师,应该是我谢谢你,请你吃饭才对。钟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他老师。
廖伟干笑了一声,你别总叫我老师,我只是跟你的老师是朋友,我不是老师。
钟语默默地低着头,说声好。
廖伟又想起了什么,你是昨天在这画画那姑娘吧,还没问你叫你什么呢?
钟语收起了画本,整理了头发,对廖伟说,我叫钟语,钟是钟表的钟,语是语文的语。
廖伟听了钟语说,那我以后就叫你小语吧。
钟语心里一动,似乎接受他对自己的设定,又想想总不能叫自己小钟吧,小钟多像修钟表的师傅啊。
廖伟让钟语走在右侧,他们一同出了展厅,去了附近的一家外国餐厅,起初廖伟觉得钟语就像所有渴望成名的画家一样,着急认识圈内知名的策展人,导师,恨不得把自己当成商品一样推销出去。
但一顿饭吃下来,她不疾不徐的,除非是他问起,她从不主动说起她的画,好像她不指望以此谋生,而是像保护孩子一样地保护它,不接受人的批评,当然也不接受人的赞美。
钟语自然是不知道她的美,虽然她怀揣爱慕之心,可再怎么爱慕,在人面前还是要装一装的,哪怕她回家再怎么雀跃地像一个少女,可是现在,她要自信、稳重地和眼前这个人吃完这一顿饭,她一开始就说了感谢,接着是职业,画作,老师,她虽然气场比他弱一大截,但坦然交谈是没有问题的,他们也不愁没有话题聊。
一顿饭吃完后,廖伟打算开车送钟语回学校,被钟语谢绝了,这一切太危险了,她不要一开始就站在了下风,卷进是非的口舌之争里,她如果要爱他,那也起码是她有资格她才能爱他。
钟语摆弄了自己的裙子,用来躲避这些两人之中尴尬的空白的那一部分。
夏夜里天空繁星密布,云朵悠悠地飘在空中,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廖伟送钟语去公交车站,一路上他们并肩而行,廖伟竟然有丝丝不舍眼前的这个女孩,月光下她娇小美丽,眼睛黑而有神,她的鼻尖有一颗小小的痣,一下就落在了廖伟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像风吹过心底的那一瞬间,他想如果这个女孩是自己的,会是什么样。
钟语不多话,到了公交车站,她盯着廖伟看,眼前这个人很陌生,但一样把自己吸了进去。
那一眼深沉动人,看的廖伟心里痒,他突然想拥抱钟语。
钟语眼睛笑了一下,又再次对廖伟表示了谢意,周围车声流动,两个人沉默无言,钟语忍不住,说了一句,你真是一个完美的模特。
说完就后悔了,她自觉这句话轻佻,何况是比她大那么多的男人,是真正拥有男性荷尔蒙的男人,她的话在温柔的夜色下,流露出一丝勾引的气息。
廖伟觉得这个姑娘有意思,他是画廊的老板,他只听说过学生称自己是优秀的经纪人,从来没有人说自己是完美的模特。
他应了钟语的话,好,哪天我给你当模特。
钟语脸红了,她自觉不是那个意思,可又觉得越解释越乱,只得装作糊涂的说,好。
廖伟把钟语送上了公交车,她坐着车内向他挥手再见,车子启动后,快速地略过他的脸,他们就这样见完了第一面。
回到宿舍的时候,钟语还在想,她把那些画面一点点抽出来,害怕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他温柔的,礼貌的,严肃的,冷淡的,每一个都落在了钟语的心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