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每一个少年在羽翼未丰却又即将长大成人的时候,都有过这样的迷茫,在人生里摸吧滚打几回就好了。但是阿霁是顾枕澜见过的,第一个迷茫得这样刚烈、这样不留余地的。

他痛恨无能为力的自己,恨不得让“他”死去。

顾枕澜深感把阿霁掰上正轨,任重而道远。

他故作云淡风轻地瞥了阿霁一眼,道:“你有用啊,起码养大了能给我养老送终。”

一句话说得阿霁笑了,可他很快又想到,他的师父这样厉害,飞天遁地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又怎么会老呢?

苏临渊他们已经破阵而出,只不过云宿子只能永远留在这里了……恐怕他到死还觉得自己求仁得仁吧。顾枕澜摇了摇头,不再管那些不速之客,他把阿霁安顿好之后,又接着入了定。

顾枕澜自觉了了装青少年教育的大事,是以这一回入定,足足没心没肺地入了一天一夜。

掌门禁自生自灭地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被破掉了,三才子和苏临渊自然走了。但是顾枕澜下一刻便发现,一同不见了的,还有阿霁!

顾枕澜一激灵,整个人顿时全清醒了过来。

以顾枕澜的修为,整座天机山上的飞禽走兽乃至一草一木,都逃不过他的神识,何况阿霁一个大活人。可顾枕澜现在却感觉不到阿霁的存在,那只能是因为他人已经不在山上了。

这小兔崽子,又作什么妖!

窗外,正风雨如晦。

顾枕澜霍然飞身遁出经楼,仔仔细细地让神识碾过天机山的每一寸土地,最终不得不承认,那个熊孩子果然离开了天机山,而且八成是自愿的。

……他之前究竟为什么会觉得阿霁省心啊?分明比他小时候熊多了;至少他小时候离家出走还不敢跨、省呢!

然而熊孩子阿霁并不是离家出走,因为他给顾枕澜留了字条。

不过那字条顾枕澜还没看完,就开始真心实意地宁愿阿霁只是单纯地离家出走了。

那上面写着,他不忿师父受不白之冤,决定先一步下山到鹿家寨去查明屠村真相,尽量把凶手捉回来。顾枕澜顿时就炸了,他原先以为阿霁是熊……可没想到他能熊得这么清新脱俗、与众不同!

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居然打算去捉拿一个凶残地屠了整个村子的凶手,究竟是谁给他这样的勇气的!

这时,天机山上的大红鸟扑棱棱飞到顾枕澜身边,口吐人言:“掌门,你醒啦!那小兔崽子托我转告你,他去给您申冤啦!”

顾枕澜敢肯定阿霁的原话绝对不是这么说的,他头痛欲裂:“劳驾闭上你的鸟嘴吧,他走了多长时间了?”

大红鸟:“你入定没多久他就走了,临走前跟我说‘反正师父也看不见。’”

顾枕澜顿时觉得脸有点疼,没想到这小混蛋还挺会现学现卖!

顾枕澜焦躁得想喷火,御起掌门剑便追下山去;片刻后又折回来拎上了那只大红鸟:“带路!”

是的,原装货是个如假包换的路痴,而且是gps都拯救不了的高水准。

一路上,大红鸟尽显它的聒噪本x_i,ng,活像只变了种的八哥。它喋喋不休的说道:“掌门,你就放心吧,那小崽子多半不会有事儿的。”

顾枕澜斜睨了它一眼,心道:那敢情不是你徒弟。

大红鸟没注意到他的不满,吐沫星子还在欢快地四散飞ji-an:“你想啊,那个屠村的修士手段这么凶残,多半也成器不到哪去。小崽子虽然入门才三年,可也算得了你几分真传,对付一个不成器的散修,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顾枕澜没想到大红鸟这么看好阿霁的修为,不由得惊讶地挑了挑眉:“真的?”

“那当然了,”大红鸟道:“你想啊,要是你想要那一村人的魂魄,难道还要先把人大卸八块么?不会;你有一百种比这高明得多的办法。”

顾枕澜:“……”这种夸奖也是挺别出心裁的!

大红鸟一边飞,一边c,ao着它那继承自陆地亲戚的口音,继续道:“这跟正邪无关,纯属修为和品位的问题。我天机山钟灵毓秀,收拾个把不成器的小修士,动用了掌门首徒,已经是郑重得过了头了。放心吧,这回小崽子还不算托大。”

顾枕澜听完之后稍稍放下心来,他舒了口气,开始琢磨起体罚熊孩子的八十一种方式来。

然而在临近鹿家寨的边境时,大红鸟突然间却住了嘴,飞得也更慢了。心急如焚的顾枕澜也只好跟着它停了下来,纳闷地问道:“怎么了,难道你也迷路了?”

大红鸟郁闷地看了这位神经大条又兼之酷爱以己度人的掌门一眼,服气地说道:“你就没发觉这地方有什么不对劲儿么?”

顾枕澜想了想,诚实地点了点头:“有,你突然不啰嗦了。”

大红鸟:“……不是这个。你想啊,那寨子被屠杀殆尽离现在也不过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连一点血气都看不到了?”

“血气这玩意儿无孔不入、无所遁形,不可能凭空消失。要么是有人遮掩了它,要么,就是被什么东西吞噬掉了。”

可是掩盖血气并不容易,要不然三才子也不会在百里之外就被吸引过去;如果果真如此,这绝不是一个“不成器的散修”能有的手段。

但是鹿家寨的事一早被三才子发现了,既然纸已经包不住火,谁又会徒劳地耗费这个修为呢?

可是……顾枕澜和大红鸟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魂修炼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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