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彘儿不是想要试着圈养匈奴吗?一个拳头一个甜枣,才能将人圈起来。甜枣,就是去教化。”他抱着弟弟在院子里面来回踱步,“一味的战争可以带来和平,但是和平背后燃烧的是民众的血泪和资源。阿弟,武和暴是不一样的。”

“止戈为武,兴兵为暴,其中分寸全看帝王掌控。”

“可是,可是……”刘彘的小脑袋怎么也没办法从这个圈子里头转出来,他撅起嘴,只觉得有些不开心。

小国王没有继续说,他抱着弟弟在庭院里头来来回回地走,一直哄到弟弟昏昏欲睡了才让人带他回去睡觉。

夏安然叹了一口气,想到如今局面,顿觉脑壳一抽一抽的疼,不光头痛,想到有可能会放弃墨家,他的心也在痛。

“所以,殿下同胶东王殿下说得好好的……自己心中却也存着怀疑?”窦皖听小国王将来龙去脉一说,不由也笑了。

夏安然软趴趴地靠在软塌上头,拿着一个热帕子捂着眼睛,听到小伙伴的嘲笑顿时心里发苦,“彘儿是第一次当王,我也是啊。”

“这样做是不是正确,我也没法确认。”

他翻身坐起,恰恰对上少年含笑的眼眸,愣了愣,窦皖不知何时坐到了他的身侧,温声道:“殿下说得没错,只是这一切还有一个前提。”

“什,什么?”夏安然看着他的眼眸,有些怔怔,便见那少年俯下身,眸光似刀锋般锐利,“鞭子还得恶狠狠地抽下去,甜枣才会有效。”

夏安然沉默了。就在他沉默的时候,窦皖又轻轻说了一句,“更何况,于胶东王殿下来说,是做大将军还是做胶东王,又岂是当真能够顺应他本心的。”

说的也是,小皇子注定是未来的汉武大帝,不会是大将军也不会是胶东王。夏安然重新躺了下去,然后将帕子罩在眼睛上,只觉得会和弟弟讨论这个的自己实在是有些傻乎乎,他压根就不适合这种哲学性话题。

窦皖为他挡住了倾斜而下的日光,轻声道:“殿下勿须担心,”

“殿下想要用鞭子,皖便做那执鞭之人,殿下要喂枣,皖便做摘枣者,所以……”他顿了顿,咽下了后头的话,忽而转换了话题,“殿下该去习武了,将军在等您。”

小国王猛地弹起,一张白皙的小脸已经涨得通红。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窦皖,怎,怎么会有这种这么恶劣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少年坐在那儿,面上表情一片平静,一副浑然不知自己刚才说了多r_ou_麻话语的样子。对上夏安然充满强烈谴责的眼神时,他还微微偏了偏头,貌似不解。

……对了,这里毕竟是西汉啊。

意识到如今朝代的小国王猛然间醒悟,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窦皖的神色,觉得……嗯,莫非这只是寻常的投诚宣言?就是类似于那种「你是我唯一忠诚的人」,「我能够托付后背的只有你」的西汉式效忠?

说来也对啊,窦皖才多大,这还是个初中生呢,哪儿能有那么多的想法,大概是学了前辈的模样在这里和他过家家吧?

这样说来,他能学习的对象就只有窦婴了……噫——表叔,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表叔啊!

小国王脑子里面跑了一会马,晕晕乎乎的就让人备马去校场。说来自打程不识之前排兵去驻守中山国北部防线之后,他的确是挺久没有去上武习课了,平日里也就进行着日常体力训练罢了。

唔!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疾风骤雨,偷懒了好久的小国王背后的汗毛悄悄炸了一下。

而并不需要跟着去上课的窦皖被一阵风离开的小国王留在原地,他缓缓侧首看向小国王飞奔离开的门廊,日光下,少年的耳根后知后觉地起了一层红霜。

事实上,夏安然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他被拦在了半路上。

侍从前来禀报,有人揭榜去少府对策了。

这么快?!

这是夏安然第一个念头,而第二个念头便是——这么巧?

就在他上午下令各郡县贴榜普法,下午就有人来对策揭榜了?这时间赶得实在是太巧,若对策之人是墨家人,那他便是要陷入被动了。

但想归想,他还是立刻调转马头前去了少府所在地,一并还派人去同程不识那边通告了一声。

咳,至于程不识那边会怎么看待学生翘课这个问题……到时候再说。

出乎他预料的是,前来献策者是一个看起来极为儒雅之人。此人瞧着不及而立,黑发束冠,模样端正,听闻动静起身行礼时,身量很高,却有几分瘦弱,瞧着不像是他想象中的墨家之人,反倒是更像儒生。

然而,他腰挂却配有挂剑时用的镶扣。当然,因为面见藩王,他的剑已经被取下,但夏安然仍然敏感地注意到了这点。

小国王心中的情绪并未表现在面上,他大步踏入,姿态极为急切热忱,在见到这位学者之时更是露出了求才若渴的标准动作——先一步拱手行礼。

年轻的文士连忙避开这一礼,并作揖还礼,片刻后见面前衣摆挪开,他才起身,就见到小少年一双杏眸正灼灼看他。文士任由小国王上下打量,待到夏安然入座后,他躬身行礼,“清河郡翟忻见过殿下,殿下长乐无忧。”

翟……?

夏安然睫毛微颤,抬手令人不必多礼,随后他开门见山,好奇于这名叫翟忻所对的是哪一策。

“回殿下,某两策皆可对。”男子道,“且某,欲以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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