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立刻握住了他的手以示安抚, 并且给自己的妻子使眼色。吕夫人点头,旋即转身入了产房。

这是他们事先就已经说好的。赵姬的孩子实在是太重要了, 甚至可以说是他们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吕不韦必须要保证这其中不会有人为造成的闪失。

在这点上,他能全然信赖的只有自己的妻子。

此时的产房还没有如后世般被附加上各种负面定语,但也是寻常人不愿意靠近的地方,普通人家的产房甚至不会设在家中。此时的流行做法是在路边搭一个棚子,铺上稻草,孩子就生在稻草上,所以“落草”二字也就有了婴儿出生的含义。

若非是血脉亲人,就算是女人也很少会进另一个女人的产房。所以在看到吕夫人入了产房后,赵姬立刻露出了几分错愕,随后便被感动到了,向吕夫人伸出了手。

此时,吕夫人却半点没有理会赵姬伸出来想要求安慰的小手,她四下里扫视了一番,立刻皱了眉让人赶紧将室内的炭盆挪开,放到距离床榻更远的位置,又开了一点小窗,以屏风挡住了直冲入内的寒风,使得室内的气温下降到了让人觉得寒凉却不至于觉得寒冷的程度。

另外,她还让人将一脸懵逼的赵姬扶坐起来,在她背后垫上厚厚的被褥,让她用坐着的姿势生产。此时赵姬正处于宫缩的停歇时间,整个人也较为轻松,在仆佣不赞同的目光中,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了吕夫人。

然后,她又在吕夫人的吩咐下吃下了两个j-i子,一小碗盖着炖r_ou_的米饭,接下来几乎她每隔几次阵痛的间隙都要被吕夫人塞点东西吃,有时是一小碗排骨汤,有时是甜汤,量都不大,将将垫个底,但就算如此累积起来也颇为可观了。

后来赵姬都无奈地抱着肚子开玩笑道:“阿姐,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这鼓鼓囊囊的肚子里头是吃食还是孩子了。”

吕夫人微微一笑,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果干:“说的什么傻话,当然是孩子!你才吃了多少?不过若是你觉得吃得撑了那不妨站起来动动,也消消食,给你孩儿空出些空来。”说着,她还让人给正鼓着腮帮子咀嚼的赵姬披上斗篷,搀扶着在屋内行走。

虽然众人表现得轻松,但实际上赵姬的情况并不算好,从见红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日了,阵痛发作得越来越密集频繁,宫口也已经打开,但是赵姬就是没有要生产的样子。

吕夫人和产婆交换了下视线,吕夫人使了个眼色,后者微微点头,在赵姬遛弯的时候悄悄地走了出去。

“怎么样?”产房外等候的异人见产婆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因为没有听到里头的动静,现在异人倒是没有方才那般紧张了,但他却得到了在他意料之外的回答,产婆说,“孩子下不来,要是再过一个时辰还是如此,便要下催产药了。”

异人闻言呼吸一窒,又听产婆说:“公子还是做好准备吧。”说罢,她没等到异人说些什么,就转身又入了室内,徒留下两个男人在外头胆战心惊。

准备?什么准备?自然是保大还是保小的准备。

可是异人完全不明白,他瘫软在坐榻之上不住捶头,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赵姬这胎非常稳健,孩儿活泼好动,还是足月生,一切都很顺利,怎么会难产呢?

事实上,足月于胎儿是好事,但是对母亲来说则未必。孩子在母亲肚子里呆得越久,长得就会越大,等到生产时自然会成为母亲的负担。吕不韦见多识广隐约知道些,但他侧目看了面色煞白的异人,最后什么都没说。

保孩子,那就是下猛药或者剖腹取子;保大人,那么产婆就会有特殊的手法将孩子自体内「压」出,但这样的手段会伤到孩子的头颅,最后出生的定然是死婴。但如果不尽快做决定,最大的可能就是一尸两命。

这个决定没有人能够帮助异人下,就算吕不韦是他的先生也一样。

好在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之时,还不需要异人下最后的决定。亦是在此时,产房内出来了一个女婢,她小步快走冲向吕不韦,“吕先生,吕夫人请你快些将小公子带来。”

“小公子?”吕不韦愕然。他不明白妻子为什么会让他在这个紧要关头把孩子带来,但看了看六神无主的异人,又看了看一片忙碌的产房,吕不韦没有多问,他点头表示知道后同异人说了声,便派人快马而去,将正在书院念书的吕安接回。

约莫一个时辰后,吕安风尘仆仆地抵达,他虽被侍人包在了裘皮内,但在冬天骑马也不是个好体验,入府的时候,小孩鼻子小脸都已经冻得通红,尽管如此他还是仪态得当,丝毫没出差错。

吕不韦一边让小孩入了暖房暂歇,一边派人去告诉吕夫人。在等待吕夫人指示的间隙,吕安已经知晓了如今面临的情况,但父子二人面面相觑,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吕安的确很关心正在生娃娃的赵姬,但是母亲让他来有什么用?他又不能帮赵姬生娃娃呀?

异人脑中倒是有一个猜测,他看了看被包得圆滚滚的小男娃,抬抬手让人送来热汤给他洗手洗脸,又点燃火盆给他取暖,随后各色点心茶点接连送上。

吕安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刚刚喝完了一碗甜汤觉得暖和了许多,将碗送回去正要道谢,就见仆佣快手快脚给他又添了一碗。吕小安勉强喝完了第二碗,客客气气和人说不要了,却见那仆佣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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