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知道自己阿兄其实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无论他要做什么,他阿兄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他。

少年缓缓吸了口气,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一点点拾级而下,走下了为了让所有人都能看清他而搭建的高台,再一步步走到了以最大礼仪拜在地上的郑国面前,然后他将手中的文书递了过去。

郑国愕然,但他的身体反应却比脑子快,满面风霜的男人立刻双手高举奉迎这份锦书。

宫中颁发的任何旨意,尤其是给个人的都会有两份,一份留库封存作为对照,另一份会颁发给个人,但如果是这种宣旨类的则不然,是属于述完便会带走,但是赵政却将这份独一无二的文书交给了郑国。

赵政将帛书放在了男人高举过头顶的双手中,用最j-i,ng美的技艺制成的帛书和这双手极为不称,赵政甚至毫不怀疑就在下一瞬间这份帛书就会被这双干燥而粗糙的大手扯出线头来。

他看了一眼这个男人粗糙又宽大的手,郑国可以感觉到秦太子往他手里放了什么,但是赵政不走开,他也不敢合手,只能高高举着,整个人仿佛就像是石像一般。

这双手食指和大拇指的骨节肿大,又有明显的凸出,手指各处亦是有着一道道伤疤,还有冻疮反复复发后留下的痕迹。这并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赵政甚至看到他的左手大拇指指甲被利器削去了半边,右手的指甲也很短,几乎贴着r_ou_,还带着不健康的色泽。

他缓缓松开了手,对郑国道“吾希望,郑国渠是你的开始,而非是结束。”

郑国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可以感觉到手心里头沉甸甸的,也可以感觉到内心蓦然间一空,有谁将他心中的什么东西拿了出去,然后又将一些更重更宝贵的东西放了进去。

他闭目叩首,两行热泪簌簌滚落。

值得了,真的。

他本是来谋一份活计,结果在这块土地上一谋就是十年,他将自己的一家都带到了秦国,将自己待成了韩国的罪人,甚至可能是天下的罪人,而现在,他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一切的挣扎一切的折磨,所有的压力所有的负担,都在这一句话中化为热泪,郑国感觉自己一身的疲惫尽数散去,宛若新生。

赵政微微抬起头,遥遥对上吕安的目光,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正如阿兄所说。

等待,是持有最大信任的冒险。

他的祖爷爷选择相信这个异国的水工,他的父亲选择相信那个异国的商人,而他,自然也会选择相信他觉得值得相信的人。

如果真的信错了人……

他微微阖眼,想到了那日在朝堂上被拖出去的赢姓族人歇斯底里的咒骂,唇角挂起了一抹桀骜的笑容。

那就信错。

就如父亲所说,他还年少,他赌得起,也输得起。

三年,冬十月,秦王异人为太子政寻找伴读,太子政一连点中数人,尽皆为客卿之子,秦王室对着客卿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宗老连夜入宫,同异人一番洽谈后沉默出宫,此后闭关不出表达中立。

当月,秦国学宫大开,招纳贤才,报名者众。

冬十一月,赵王派廉颇攻燕国,取三城,

冬十二月,魏王罢免信陵君所有官职。

四年,春二月,赵廉颇攻魏,取繁阳城。

春三月,赵王死,子偃立,新任赵王命武襄君乐乘取代廉颇的将职,廉颇不从命,率军攻击乐乘,乐乘败逃。

同月,廉颇叛逃入魏。

夏五月,频繁被赵军s_ao扰的燕国遣使者携重礼入秦,秦燕连横,秦兵大举东入赵国,失去了廉颇又将将换上新王的赵国措手不及,只能收手呈防守姿态,燕得以喘息。

次月,燕再次遣使者入秦,表示愿意送燕太子入秦为质,秦国接受了盟友的示好,并且派秦老将张唐入燕与秦国成掎角之势意图围赵。

然而张唐拒绝了命令,便是相邦吕不韦亲自去劝亦是不得,正在吕不韦左右为难之时,中庶子甘茂求见,言曰其有劝服之法,吕不韦将信将疑,请其一试,张唐果真被说动,赴燕为相,秦燕进入蜜月期的同时,赵齐选择联盟相抗。

松弛了数年的华夏大地,烽烟又起,正当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在秦国身上的时候,秦国忽然广发邀请函,请擅黑白棋者入咸阳,秦王将举办一场黑白棋大赛,胜者可得百金。

原本以为秦国会准备发兵的六国头上飞过去了一排问号,秦国又闹啥呢!

黑白棋是近几年悄悄兴盛起来的一种棋类游戏,玩法很简单,开局棋盘上各二枚子,黑子先下,棋子的四面八方有两枚同色棋子,被包围住的所有棋子均要转色。

若是遇不到可以转色的棋子便不能落子,这种游戏入门很简单,棋子制作也简单,富贵人家有富贵人家的做法,穷人家只要削一块指甲盖那么大的木片,一面抹黑即可,因此推广极快。

三四岁的小童也能玩,但是要玩好却不容易,十分考验计算能力,因此当这游戏一经退出很快就风靡开来。

无论贩夫走卒还是王侯将相都十分感兴趣,甚至开始有了擅使棋者因此出名,但是谁都没想到秦国居然还会为了下棋搞出这么个活动。

……秦王也太无聊了吧?

然而想归想,对自己的棋力有些自信的纷纷卷起包袱意图入秦,而等这些人再回来的时候,则是一个个面色古怪得带回了一本本的以靛蓝色封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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