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卫君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国的王,即便他完全靠着是魏王的女婿的身份得位,其实并不是卫国的姬姓血统,但他的身份还是得到承认的,那他就是卫国的主人。春秋战国时期,正是血缘制度被一点点撕裂,个人能力渐渐开始取代血统至上制度的时代。

因此在现在,名正言顺以及实力至上才是现在的主流。

留他在濮阳肯定是不可能的,他留在这里,濮阳就不可能真正掌握在秦国人手中,但是太过于激烈的处理方法也不行,那会引起卫国人的反感,而且父亲对卫国也是有感情的。

吕安沉吟片刻后,忽而想到了一个法子,“安打算请诏于大王,濮阳危险易出意外,请迁卫君于国内保护。”

尉缭定定看了他一会,勾了勾嘴角,肯定道:“缭以为此计上佳。”

于是,于是吕安要写的信又多了一封啦!!

他只能一点点展开木牍,咬着牙开始往上头写那笔画特别多的正式文书。哪怕现在纸张在秦国已经不再是一件特别稀罕的东西,但是为了留档以及运输方便,官方文书还是需要使用竹卷和木牍。

在这种赶时间的时候就特别讨厌。

比起纸张,竹简和木牍都需要拿起来书写,而且干得特别慢,唯一的优点就是如果写错字的话可以拿小刀削掉。

硬要说的话,勉强还有一个优点就是逼得人说话必须简略,否则公文字数太多一册卷都塞不下就很尴尬了。

吕安一边写,尉缭便在一旁拿着纸张给他写治理东郡需要注意的地方。一并写上的还有尉家的老亲们,这些人未必亲秦,中间还有多少关系可以用也不清楚,但的确可以给吕安提供一点方向。

尤其是众多氏族之间的爱恨情仇,这份关系也非常重要。

只可惜尉家以前的主要势力范围在魏国南麓,处于北方的东郡的信息他知道得不算多。

“已经很好了。”吕安将桌上放满需要被吹干的竹简之后凑过去看了一眼,他粗粗扫过便将其中关系记下了太半,笑着道,“等东郡百姓通习秦法后,最后能够选择留在东郡的,还不知道有几个人呢。”

一语成谶,就在吕安顶着两个黑眼圈送别尉缭后当日,他们就遇上了离开濮阳的一大队车马。

那车上堆得满满当当,马车牛车排成一长列,看得到头看不到尾,不过并没有看到主人家的马车。

吕安一行人轻车简从,他也没穿官服配印,乍一眼看起来普通无比。因此这些人在排队出城时候说话间自然也没有避让他们。

“吕太守,这是濮阳一大户。”身侧的小吏凑近了悄声说道,“家业极大,家里头有人在魏国朝中为官,小的以为,他们应是转移财产,你看是不是要……”

“无妨,不必动。”吕安勾了勾唇,他双手抄进袖兜内,以农民揣的姿势十分不讲究地站在那儿。吕安眯着眼懒洋洋道,“他们都是自由身,要转移自家财产咱们也不好拦着。”

“更何况……”他笑着说道,“只要最值钱的不走,转再多钱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最值钱的是什么?当然是人啦。

只要人不走,违反作恶的钱迟早会送回来救命。如果是正经商人,那么在秦国比起魏国更好的扶持计划下,他们也会把钱调回来投资。

早晚都会回来,何必急于一时?如果他们现在看着人家的钱袋子就想要下手岂不是平白毁了秦国的名声还没有半点好处。

短视的有魏国一个作为映衬就够了,在这事上秦国做做配角就好。他眯眼看了会车马队的背影,淡笑着缓缓步行走回了城中。

原本报话的小吏遥遥看着吕安的背影竟有些语塞,只觉得送走了尉将的吕郡守怎么好像变了个人呀?!几刻之前,明明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怎么说呢,就像是一瞬间褪去了剑鞘的宝剑一般,锋芒毕露。

吕安并不知道属下的腹诽,他整理了下心情之后便慢悠悠走回了府治,一边走一边观察这些“新”秦人的表情和话语,以此分析他们的心情。

总体来说,这些人的反应还不错,还是比较积极的。

直接表现就是大家议论纷纷的都在秦国官方的最新动向,以及秦国的法律条文上头。这是个好现象,如果不愿意接受的话,那么连了解的心思也不会有,而有了了解,才有接受的可能。

会有如今这种状况其实是秦国趁着当地人还处于一片突然国破的茫然状态时,二话不说先将秦国的法律条文铺天盖地安排下去。人对于一种完全陌生的东西第一反应是会先研究这是个什么玩意,而不会去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在计划中,等这些“秦人”对于各项政策讨论完了抵触完了,秦国官方会举行一次听证会,听取大家的反馈意见,进行进一步详细解说,或对政策进行轻微修整后再正式公布,这样民众的抵触心理会轻很多。

除了减轻抵触感之外,这样还能让大家有参与感,另一方面也方便秦人们摸清楚这些处于中原腹地的魏人对于秦法是个怎样的看法,为未来变法提供参考资料。

没错,就是变法,在这些年轻人们看来这是迟早的事。

秦国距离上一次变法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一套法令用了四代人,该有的好处已经出现,而弊端同时也已经暴露出来。

商鞅之法针对的是一群“蛮夷”,主要的施政对象是以前那些和戎族混居,好斗却不愿意为国家出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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