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的春天很美,是那种画家和诗人都不愿放过的美丽,梧桐展开新叶,柳枝低拂河水,穿梭于其中的人,每一个都有一双星星般的眼睛。

“紧张吗?”林深揽着贺呈陵的肩膀,微微低头问。

“还好。”贺呈陵舔了一下嘴唇,“我只是回忆了一下当初我有没有翘你父亲的课。”卢卡斯教授艺术史,算得上是当年最利于睡眠的课程内容之一。

“回忆的结果呢?”

贺呈陵摇摇头, “结果是那些事情太当年了,我一点也不记得。果然是年龄大了,连记忆力都开始衰退。”

“那你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你啊。”贺呈陵眼中笑意流淌,“就算到时候老年痴呆,我最后忘记的也会是你。”

“我记住了。”林深也笑,声音又低又哑,“要是你到时候先把我忘了,我肯定要说你食言。”

“行,等到了那一天,你看我会不会食言。”

这时候门被打开了,夏克琳和卢卡斯站在一起,对着他们露出笑容,“你好,leon。”

林深听了这话笑着抱怨,“有了leon,你们果然连我看都看不见了。”

“是啊,”夏克琳笑,“我们当然要好好爱leon。”

这其实是贺呈陵没有想到的氛围,就像是贺老爷子虽然接受但心中还是有一点疙瘩一样,他以为林深的父母也会是如此。虽然说德国的同性恋氛围相对于华国更开放,可是远没有到每一个人都能坦然平静对待的地步。更何况很多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大家都是宽容的圣贤,可是一旦涉及己身,便就是另外一重天地了。

可是夏克琳和卢卡斯都不是这样,他们拥有中西混合的血统,被广阔的世界拉扯开来变得平和宽广,对于林深带回来的伴侣是男是女,在他们看来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估计只有林深忽然立誓要和勃兰登堡门结婚才能让他们惊上一惊。

“leon,”夏克琳笑着对他眨眼,“我要去后面的花园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好。”贺呈陵笑着说,“我很愿意和您一起欣赏一下。”

两人走后,林深挪到了自己父亲身边,小声问,“爸爸,你刚才劝住妈妈让她不要做饭了吗?”

“没有,”卢卡斯表示无奈,“她执意要展示一下土豆泥和烤猪肘。”

林深在来之前已经给卢卡斯打过电话,目的简单到有些心酸,就是询问卢卡斯夏克琳的厨艺有没有提高到煮出来的东西可以作为人的食物的程度。

“不过,”这位严谨刻板了一辈子的德国教授推了推眼镜,“我已经将家里所有可以做菜的东西全部藏起来了,估计过一会儿我们只能出去吃。”

林深听完这段话,没开口,只是给对方比了一个大大的赞。

贺呈陵一到花园就被馥郁的芳香迷住,他闭上眼睛就知道这是矢车菊的气息,而他睁开眼睛,就会看到一大片蓝紫色。

“这里最早种的是玫瑰,卢卡斯喜欢。”夏克琳说着,她穿着长裙,裙摆被风亲吻,恍惚不察,仍是少女般的模样。“他当时唱着《eefallen》,手拿一束黄玫瑰跟我表白。你不知道他唱歌有多难听,反正大概就是如果学院要以此作为教授考核标准,他早就会失业的程度。”

“那你答应他了吗?”贺呈陵没听林深讲过这个,所以兴致很高。他身边少有什么长达多年的爱情,夏克琳和卢卡斯是第一个,他很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让这份情意永垂不朽。

“没有,”夏克琳笑,“我对玫瑰花粉过敏,当时只顾着打喷嚏和骂他,哪里会在意什么表白?”

她摘下一朵矢车菊拿在手上,轻轻嗅了一下。“后来,这里的玫瑰全都没有了,卢卡斯自己种下了一整个花园的风信子。他拿着我喜欢的风信子跟我求婚,虽然唱的那首《雪落时分》还是五音不全。”

夏克琳说到这里眨了一下眼睛,“不过我答应了,因为我喜欢风信子。”

贺呈陵很自然地将这句“因为我喜欢风信子”代换成了“因为我喜欢卢卡斯”,并且认为这只是一段秀恩爱的序幕。毕竟无论夏克琳有多喜欢风信子,换一个人拿全世界的风信子对她表明爱意,她都不会选择爱怜。

“至于现在的矢车菊,这是felix去年的时候让我们种的,他当时连理由都不给,实在是霸道强横得很。”夏克琳这般说,然后将刚才摘下的那朵矢车菊递到贺呈陵手上,“不过我后来知道缘由了,就像是风信子取代了玫瑰一样,在felix心中,从此以后任何花,都比不上一枝矢车菊。”

林深过来的时候看到贺呈陵坐在秋千椅上,手中旋转着一枝矢车菊,风吹起他的发丝,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他拿着贝斯走过去,坐在他的身旁。

“你要给我唱歌?”贺呈陵笑着问他。

“你想听什么?”林深问。

“《eefallen》怎么样?”

林深没有赞同这个建议,“这首是唱给心爱的姑娘的,我唱不合适,我只唱给我心爱的好小伙子。而且这是卢卡斯用剩下的,我要我自己的。”

“你已经有决定了,那就唱你想唱的吧,”贺呈陵说,“我的好小伙子。”

林深调了调音,然后奏响前奏,是rainh的单曲《 werk》。

你的心如我一样深沉,或者说是心比山坚。

当你哭泣,带着骄傲

und di trotzde

却侧身向我依靠

wull i di

我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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