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那边风口更紧。

第一天“入学”入冬了,a市在北方,天冷。周齐套着上一件蓝白运动服,下一件蓝色运动裤,裤腿里空荡荡地蹲在学校路边的马路牙子上。

学校不让学生往这边来,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路对面那丛半青不黄的竹子是活物,冷风中瑟瑟地响。

他偏着脸,望见傅野慢慢向他走过来了。

向他伸手:“蹲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周齐就着傅野的手劲站了起来,眯起眼好好打量了一番傅野。

学校老师制的白衬衫、斜纹领带、西装裤,气质是个很玄妙的东西,同样的衣服,有的人穿着像卖保险的,有的人就像社会j-i,ng英。

傅野显然是后者。

而且无论傅野穿什么,都像社会j-i,ng英。

女装除外。

傅野不近视,但今天来时戴了副半框的平光眼镜,银边,他原本就仪态斯文,如今看上卷气。

《十七》的陈启文就是贺阳的语文老师。

手指往上摸,到最顶上。周齐指间夹着傅野的领带,向自己拉。傅野稍稍向他这边弯了下腰,距离近了,周齐拉长了声调:“老——师——好。”

“嗯,”傅野轻笑,“周同学好。”

《十七》明故事线只有十七天,在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最后一天是学校的毕业典礼。

但剧情涉及远非十七天,整个本子用了大量的回忆c-h-a叙,从贺阳儿时到初中,到高一,高二,一个点,两个点,慢慢串成一个特别,也没那么特别的懵懵懂懂的男孩子从“不成熟”到“长大”的过程,从讨厌那些世俗的成年人,到慢慢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成年人的故事。

没有撕心裂肺的生死别离,就是一些细微、青涩、不可见的小烦恼。

织成了一个青春期的样子。

比如贺阳对老师的爱。

无疾而终。

直到长大,这份爱成了一个藏在心底,耻于再提起的年少时的荒唐错误。

周齐的第一场戏是教室戏。

听上去特别简单——在教室里,老师在课堂上讲课,他在下面看着窗户发呆。

这有什么难的?

上个世界他语文课天天干这事。

“贺阳!”台上的老师叫,是贺阳的班主任,“窗户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不知道我在开班会吗,站起来!”

这段是没台词的,但周齐习惯多嘴了:“哦,好的。”

“ng,再来一遍。贺阳不要说话,注意表情。”石甲判定。

第二遍。

一分钟。

石甲:“ng,再来。贺阳站直,手往兜里c-h-a什么?你是学生还是混混??”

第三遍。

“ng。”

第四遍。

“ng!”

第五遍,第五遍石甲该发火了——换任何一个剧组他都要发火了。但是傅野在场内,石甲几乎是硬逼下去那股气,瞪着周齐,说:“周齐,你研究没研究过剧本?你知道贺阳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想没想过贺阳这样的孩子被老师批评了会是个什么表情,你这样松松散散的……”

石甲训人圈内出名的狠。可他又硬生生停住了,往傅野脸上看:“傅野啊,周齐是你带进来的人。”

你带来的人。你负全责。

傅野向来要求比石甲还严格,可他只云淡风轻地说了句:“第一次,没经验在所难免。”

赤裸裸,当着导演、其他演员面的偏袒。

石甲气得一噎:“傅野你……”

傅野淡淡道:“是我没教他。我的责任,我会负责。把周齐的戏往后推几天吧。”他抬眼,“跟我过来。”

他抬眼看周齐。

去了隔壁教室,傅野细致地关了前门后门。又不急不慢地收拾了一遍讲台,连角落里薄薄的尘灰都要拂一遍,好像讲台是个对他多重要的物件。

周齐没注意那么多,随便坐了张课桌,笑道:“真不会演戏,傅老师,你教我吗。”

傅野看了他一眼,细语轻声地说:“下来坐,不要坐桌子上。没有学生的样子。”

傅野绝不能说是一个粗鲁的人。

但他也绝无多余的温柔。更多的是一种保持距离的礼貌。

周齐觉出点儿不对:“那……坐椅子上?”

“不用紧张。”细细的银半框镜片似乎柔和了傅野的视线,让他显出一种手无缚j-i之力的温文尔雅,又像在安抚周齐……或者不是周齐,是另一个人的情绪,“贺阳,随便找把椅子坐就好。”


状态提示:第2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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