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有一两秒的晃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傅野向他走了过来,在他眼前站了许久,没说话,也没看他,只低头垂眼。

手在校服兜里,兜里的手指绞在一起。

周齐就这么看着他。

直到一瞬间,短暂的一眨眼,傅野忽然贴近了,轻而近乎虔诚地亲吻在他嘴唇上,手从兜里坠出来,微微抖着,去捉周齐的手。

“老师,”傅野慢慢地直视上周齐的眼睛,说,“我喜欢你。”

只是一遍简单的演示而已。

可傅野脑中忽然掠过许多从未发生过的事。

在夜里,在狭窄的宿舍床上,他抱着周齐,红着耳朵听周齐说喜欢他。

然后像现在一样,抱着周齐睡觉。

语文课的下课铃响了,周齐睡意朦胧地从课桌上睁开眼,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趴在桌子上眼巴巴瞧着他,偷偷摸摸地在桌面下捏他的手。

不存在的事,却清晰得像是真切存在的过去。

像是头脑中突兀的多出另一个人的零碎的记忆,又像是一个j-i,ng神病病患毫无根据的妄想。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些东西是什么?

幻觉?

如果不是幻觉,那是什么?

傅野一动不动地站着,像在想什么似的,没再说话。

周齐一愣:“怎么了?”

傅野去脱了高中校服。

“没事。下周我有别的工作安排,有几天不会去剧组,如果你有问题,多和导演、编剧交流。”

“……哦,好。”

周齐感觉有点儿不对,可又说不出哪儿不对。

十二月底。

今年的初雪下了,树桠、无人涉足的路径上覆了层轻薄的雪,天际茫茫的白,灰白的y-in云压着日光,从医院窗中看去,天白地白砖瓦皆白。

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一个年轻男人,高挺而英俊,交叠着腿在皮质沙发中翻阅杂志。

室内很宽敞,高房顶,围着深褐原木书架,摆置了上万本书册。另一个中年男人在岛台前,仔细地用

刚刚沸腾的开水过滤咖啡。

像富有学者的书房,全然不像病房。

中年人最后端了两杯咖啡,一杯拿铁,一杯黑咖,坐到了年轻男人对面。

“傅先生,”中年人抿了口拿铁,直问不讳,“请问你想起的是什么?”

傅野敛了杂志,平静道:“从未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但以我为中心的事情。”他言简意赅地表达了来意,“我需要j-i,ng神及心理上的相关检查。”

“好。”中年人说,“不过在此之前,您可以告诉我,您想起那些事的时机,感受,以及您……到底想起了什么吗?”

“您大可相信我的职业素养,医生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病患的问题。”

连着几天,周齐没见到傅野。

很忙。周齐虽然不知道傅野在忙什么,但知道傅野最近很忙。

忙到几乎和别人失去了联系。

只有晚上十一点会有一条程序自动发的似的“晚安”。

傅野不在,剧组拍摄进度暂时延缓了。周齐的不少戏份给推到下下周了。

到现在了,周齐预计《十七》再j-i,ng工慢活地磨镜头,顶多拍摄五六个月的时长,因为《十七》不需要那类大制作电影的后期特效投入。

片子剪出来,就结束了。

杀青到上映,还有半年。

现在恰好十二月月底。明天阳历一月一。

差不多明年暑假前,他就该去下个世界了。

周齐还没抉择出来是现在提分手合适,还是等他快走了再提分手合适。现在提分手,太突兀了,但能留个缓冲期,不至于说今儿分了,明儿傅野就找不到他人了。

可等以后分手,周齐又怕傅野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到他走了都没弄好这件事,又去坑傅野一次。

r基地街对面的kfc已经成了周齐跟江正鸣两个人接头的老地方。

在点餐码前,江正鸣警惕地藏好了手机:“今天真的你请客?”

周齐叼着木奉木奉糖,扫了点餐码:“还能骗你啊?你吃什么?”

“大杯冰可,大份薯条,两个蛋挞……”江正鸣“嘟嘟嘟”完,又问,“你今天找我出来什么事?”


状态提示:第2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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