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兔 > 古代耽美 > 臣万死陛下万受 > 第176节

“散心只是其次,此回西京之行,我数年前便允过你,本是为一践诺言,怎言懊悔?”那人尚信誓旦旦。

越凌轻哼一声,还待出言,却见他已移目窗外,似教何物收了心思。循其目光望去,在熙攘的人群中,果真寻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男一女,正并肩而行。忽而,那女子在一卖花人身前驻了足,身侧男子也随之停下,静待那女子选花。

越凌一笑:“那不是你二弟与宇文氏么?”

南宫霁颔了颔首,目光却还停在原处。

此刻,那女子已选定了一枝粉花,男子付了钱,接过花要替女子簪上发髻。女子微一怔,似有意推拒,然抬眸见了男子似为失望的神情,一犹疑,终还垂下眸子,任那人替自己将花簪上。

眼看二人的身影将要消失在人海中,越凌望向对坐之人:“不去一见?”

那人缓缓收回目光,摇了摇头:“罢了,但知他二人安好便足矣,何必还去扰人清静?”一笑饮尽杯中茶,拉起对坐之人:“听闻兴隆寺一窠牡丹今春着花上千朵,姹紫嫣红,已传为奇闻!既来了,不往一瞧岂不可惜?”

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易逝,眨眼,又将归京。

是夜,天清气朗,银练几缕,浅照满庭英霞,临风漫氤氲。

何处琴声,幽清婉转,却可惜还夹几丝杂意,似那弹琴之人偶而心不在焉。一曲未终,却戛然而止。

闭目欣赏之人略一诧异,睁眼:那原应抚琴之人此刻却垂手而坐,眉心轻凝,似怀惆怅。

“怎了?”轻声问去。

那人惘然一叹:“年光有限,奈何欢愉时光,总还易逝!”

起身踱到他身侧,抚上那副瘦削的肩:“怎又凭空起惆怅?若不然,且晚两日回去?”

那人一嗔:“说得轻易!到底怠政之名,又非落于你头上。”

说来也在理。南宫霁低头但忖片刻,便道:“来日方长,我且应你,今后,年年陪你西上访牡丹,可好?”

那人却嗤:“牡丹虽好,年年赏来,岂不厌烦?”

南宫霁一时无言。沉吟片刻,却抚掌笑起:“此言极是,所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也当换处游赏!那明年,往南京赏桂,后年往北京赏枫。。。终有一日,可将中原大地走遍,到底也不枉此生矣。”

“空做美梦!”话虽如此,那人面上,终露笑意。

玉堂初静。

青帐才掩,薄衫半褪,却闻那人轻问:“当r,i你应我续来那半阙《满庭芳》,如何了?”

猝然一怔,南宫霁瞠目结舌。

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

堂中,一人独坐案前,偶书偶停,时笑时凝眉,不知多时,终笑而掷笔。又细品了一回,自是满面春风。

轻步入内,那人正斜倚榻上,读着本不知甚么书。

轻咳一声,惹那人抬头:“有了?”

且一叹,踱前两步:“月下花前,春宵未尽,却蓦然问新词。”

惹来那人不屑一嗤:“弄甚玄机!”

南宫霁还显委屈:“春宵难得,陛下却令臣填词来,可不令良辰虚度?”

越凌哼了声,复将目光转回书上。

“新词在此,请陛下过目!”躬身将那张墨迹尚未干透的薄纸呈上。

越凌接过,正阅着,那人已悄然凑近:“如何?”

似觉一股暖风徘徊在颈间,越凌面上微微一热,将那页薄纸塞还与他:“勉强算通。”

那人一笑,伸手揽起他:“那便续上罢!”

烛影摇红,夜已更深。

月华如水,悄入画堂,浅映下两个相依的身影。

案前,美如冠玉之人提笔正待落,却不料身后人轻出一声“且慢”,旋即,伸手同握笔端。

自为诧异,回眸似问。

那人一笑:“何妨一试?”

转回眸,心底略忐忑,轻阖目,左手,却教他握住:“莫多思,但心无旁骛,专心笔下,自便不难!”如春风拂过,心内,倏忽安定,颔了颔首。

那人轻笑:“那我数到三,便落笔!”

心无旁骛,凝气聚神,此时无声,笔下心意,却还似相通。

一曲《满庭芳》,须臾而就。驻笔,相视一笑:诚然矣,心有灵犀,一点即通。

春漏促,夜未央。银烛树前,罗带已结,私语间,说尽人间天上,许尽来世今生。。。

堂中红烛,摇曳过案几,照亮一曲新词:

匹练飞穿,半分银汉,落世千里清光。渐闻弦管,犹在水中央。元夜归人陌上,相携看、火树花狂。灯明彻、江山不夜,歌遍舞霓裳。

风扬,飞絮卷,英霞袅袅,舞过东墙。榷空夜将阑,淡月西厢。闲坐懒调玉柱,却撩起、千缕柔肠。情通处,灵犀一点,一曲满庭芳。

庭前,夜风轻过,撩起满庭芳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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