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阿赤坐在后院的双人摇椅上晃啊晃的,长腿一会伸直一会弯曲,悠闲得往嘴里

塞进巨大的美国洋芋片。

「那。」

阿顼从一旁的和室房间踏下来,将泡好的热拿铁递给他:「这幺冷,又硬要坐

后院,你有病喔。」

「你还有洋芋片吗?美国佬的食物怎幺这幺好吃啊,打完官司吃这个超爽。」

「自己去超市买啦!是你硬要我才勉强带几包回来的,欸,这里真的很冷,不

介意我转暖器吧?」阿顼说着就把扇形暖器放到身旁,朝着后院的方向照,阿赤

嘘了一声,随便他。

「超久没来你家了欸,这里都没变,除了这个发呆椅。」阿赤拍了拍他底下的

坐垫,这是阿顼回国后嫌院子空旷买来的。阿赤很喜欢这张椅子,一来就吵着说

要坐,逼得阿顼只好把他要求从美国带回来的纪念品通通搬下楼来。

「爸妈去东部了,你没事可以在这睡啊。」阿顼扣开一瓶啤酒,「现在还忙吗

?」「最近还好,补习班兼差存了一笔钱,下半年打算跟人合开事务所,这阵子就

先休息用些筹备的事。」

「我这次回来也是请长假休息,大概九月才回去──欸,我今天绕去小玫家那里

看,结果y已经死了,多了只黄金猎犬,一样叫y。」阿顼苦丧着脸,

「蛤──?她爸妈肯让你进去吗?还认得你吗?」「我当然没进去,他们都不在家

,我从门外随便看看的……」

阿顼坐在和室边,低头摩娑了下手指:「你都不知道我刚回来时多紧张啊,每

天都在想会不会出门突然碰到她,结果你居然说她b还/b不肯跟家里和好──

真的是很幼稚欸,赌气也赌太久了吧?」

「你也不想想是因为谁。」阿赤不以为然得哼了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个

性,她弟捅出欠钱的烂帐,家里想都没想就全推给她,她本来面子就薄,又差点被讨

债的打死,要是我我也不爽回家里啊!要不是有人救她,她现在早就不知道去──」

「她弟欠钱?谁?谁救她?」阿顼打断阿赤,看见他眼神闪过一丝说漏嘴的恐慌,

又接连逼近:「她发生什幺事?你在说什幺?」

自他出国后,阿赤一直没再跟他说海玫发生的任何事情。

他想起在他接到电话赶到海玫公寓的那一晚,却只看到现场一片狼藉;门口撒

满假钞,大门敞开着,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整个房间抽屉都被翻乱,现在想来依

旧余悸犹存。

之后,他又在那里发现另一个男人的身影。那男人容貌俊逸非凡,染着嚣张的

金髮,身材高佻纤瘦,冰冷的眼神视人若无物,细弱的臂膀却能瞬间把海玫抢到他

背后,对她有着火爆的佔有慾。

该告诉他令巖的存在吗?

「你干嘛不说话?你给我说喔!」

阿顼急得跑去坐到阿赤旁,把洋芋片趴擦一声坐碎了,又用力推了他一把。

「呃……海玫在你不在的这段期间,发生满多事的……」

阿赤迟疑开口,暗暗思索阿顼的反应,以及他曾经对海玫的承诺,决定暂时不

讲得太深入。

令巖说到做到,每天都来找海玫。他几乎都中午过来,吃了饭后和海玫、知曰

聊天一阵才走。

知曰意外发现他没有想像中难聊天。他和海玫一样很安静,常静静看着店里的

一切,只在好奇时才开口询问。一次知曰正懊恼一箱卡在门口重到搬不动的书,令

巖见状,前去稍微调整后,一下子就抬起来了。他帮知曰放到仓库,在疯狂道谢的

知曰面前,露出了微笑。

知曰惊讶得跑去找海玫,说令巖居然对他笑了。海玫被他的样子逗笑出来,随

后告诉他,她也没见过令巖这幺多话、亲切,甚至会微笑。

海玫还不知道令巖为何离职,他离开narcissus这件事让她十分震惊,难怪阿

沪之前总是有口难言的样子;她想问,却又觉得现在的她跟令巖不再那幺亲密,

他们之间变得似有若无,两人都小心翼翼地维持这段关係的厚度,不敢疏远,不敢

再像以往那样坦承。这样的暧昧让她默默将这些关心吞回肚子里。

同时她也察觉到令巖似乎不一样了,他不再命令她、轻视她,看她的眼神也柔

和下来,不再冰冷;但他不想说的事,她没必要逼他去说。

她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瞥向吧檯的令巖,他趴在桌上看她忙进忙出,黑髮的他看

起来年轻一点了,厚厚的运动帽t让他多了大学生的影子,他的样子像只沉静慧黠

的黑猫,既慵懒又好奇着主人在忙些什幺。

「嗯……令巖,」海玫沉吟了一会,「我最近在研发第二波菜单啊,想找试吃

的人……这人最好要挑嘴一点,每天都能来嚐新菜,才能给我最详细的意见。」

她担心令巖离职后每天来店里,负担会变重,因此事先取得知曰同意,用不着

痕迹的方式提出帮忙。

令巖头枕在胳臂上,盯了她看一会,淡淡道:「妳知道我喜欢吃妳煮的,很难

有意见。」

这下海玫讶然了。

「不会啊!你都会嫌煮太鹹、煮太淡、没有牛肉……」

「那都是我惹妳生气,妳故意乱煮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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