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上的人都纷纷前来凑热闹,眼见那户新人家先驱使来的仆役们所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拆掉了宅里的所有台阶和门坎。甚至连朱漆大门外的青石台阶,也硬生生砸了去。
这下可大大引起了镇上人们的好奇,越发关注起陈宅的情况。
这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兴奋地跑到镇尾的一家打铁铺子,叫道:「来啦来啦,陈宅新主今儿搬来啦。」
铺子里有个壮汉正汗流浃背地捶铁,抬眼见那个少年冲进来,憨厚的面容咧开一抹微笑。
「游小子,来找俺家阿童啊?」
「是啊。安大哥,肖大哥人呢?」
「进山啦。俺家那位身子不好,又快生了,阿童说去山里给他打点野味。一大早就走啦。」
「啊,肖大哥不在啊。我还想找他一起去看热闹呢。」少年有些失落。
「看啥热闹啊?你刚说谁来了?」
「就是陈宅那家嘛。那户新主今儿个搬来啦。」少年兴奋地手舞足蹈,比划道:「气派得不得了。光是丫鬟仆役就有二、三十人,马车上搬下来的东西足有三、四十箱,里面肯定都是金银珠宝。还有许多东西咱见都没见过。从早上搬到现在还没搬完呢。」
那大汉听得痴了,还未说话,里面的门帘掀开,一个大腹便便的双儿扶著肚子走了出来,道:「听起来可真是户大户人家,怎麽会到咱们这麽个小地方来安家?」
少年先打个招呼,道:「安家嫂子,你不知道,我听说那户家主身子不好,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调养。咱们这镇子虽小,却是块宝地。有风水师傅给他家家主算过,就是咱们这里好。所以才大老远从京城搬来的。」
「那户人家竟是从京城里来的?你怎麽知道?」安大汉奇道。
少年得意地道:「他们一口子京腔,和学堂的李夫子一模一样,一听就听出来啦。对了安大哥,肖大哥啥时回来啊?」
「说不好,阿童带了不少干粮,说是进山打点好货。多则三五天,快的话也许今天晚上就回来了。」
「那我不打搅您和嫂子了。我先走了啊。」少年说完又风风火火地到别处去散播消息去了。
那双儿摇了摇头:「小游怎麽总是这麽毛毛躁躁的,难怪阿童总是催他读书。」
安大汉呵呵笑道:「已经好多了。以前小游和阿虎在镇子上游手好闲,专做偷j-i摸狗的事。阿童把他们收服後,现在都老老实实地跟著李夫子念书呢。」
那双儿捶了捶腰,瞪他一眼:「你也是。这刚开春,山里猛兽最多,你也不怕阿童一人进山遇到熊怎麽办?」
大汉见他腰酸,赶紧过去扶他坐下,道:「莫担心。阿童机灵著呢。你忘了去年夏天他就打过一只熊麽。而且这次他还带了咱家铺子里最快最锋利的刀,还有他上次给自己打的那些东西,不会有事。」
安大嫂这才安了安心。
肖童这次进山,果然一去就是三天。这一年多来,附近的山林早被他摸透了,布置了不少陷阱,打猎的手法也越来越熟练,每次进山都收获颇丰。
这次他猎到一只野猪,个头著实不小,一人背著有些吃力。但好在他年轻体壮,将野猪分解成几块,拖拖拉拉地还是能弄下山去。
他得意地背著野猪,哼著小曲,慢慢悠悠地往山下走,忽然听见有人唤他。
「小哥!前面的小哥请等等。」
这深山老林,突然听见有人相唤,肖童疑惑地停下脚步,回头见一青年背著个竹篓,满身污泥划痕,狼狈地向他这边赶来。
「这位大哥,请问有什麽事?」
那青年满头大汗,看著他激动地道:「我在山里迷了路,正愁找不好心,麻烦给我指下路好吗?」
「你往哪儿走?」
「清泉镇。」
「好巧。」肖童咧嘴一笑,露出两颊的酒窝和洁白的牙齿,俊朗的面容十分灿烂。「我也是清泉镇的。正要回去,你同我一起走吧。」
那青年大喜,连连道:「多谢多谢。非 凡 論 壇」
二人有个伴,出山之路也不觉得寂寞,便随意攀谈起来。
原来那青年姓卓,名凌风,是位大夫,随他家家主前两日刚搬到镇上来。因听说山里有稀有药草,便按捺不住,昨日自己背了竹篓上山来采。但他初来乍到,不熟山脉,竟迷了路,在山里困了一夜,今日又转了半晌,若不是遇到肖童,指不定还要困多久。
肖童听说他随家主刚搬来,便想到买下陈家祖宅的那户人家。随口一问,果然是。
他笑道:「你运气好,没遇到冬眠刚醒的熊。这时节,正是山里猛兽最多的时候。」
「是啊。果然如此。若卓某遇险倒没什麽,只是家主身体不好,小姐也年幼体弱,到时镇上没有好大夫,可就糟糕了。」
「你医术很好?」
「呵呵,不是卓某自夸,我的医术在江南也是数一数二的。若不是我无心官场,在太医院混个职位也是手到擒来。」
肖童见他说得自信,又想到那样的大户人家,自然不会请一般的供奉,想必是有真本事的,便客气起来,道:「我家大嫂是个双儿,快要生产了。可是他一直身子不好,我和大哥都挺担心,不知卓先生闲暇之余,能否……」
卓凌风痛快地道:「医者父母心,这个没问题,举手之劳。卓某最擅长双科与妇科,待回了镇子,我给你大嫂看看去。」
肖童大喜,拍拍身後的野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