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想本君在她们母女眼里竟然这般没用,真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司寒似乎仍然不太放心,又对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道:“这事还真不好说,族里对她觊觎的人多了去了,咱们族内的规矩本就宽泛,能抢去便是本事,你可莫要给我丢人,到时候煮熟的鸭子飞了,被人笑话。”
对于天狐一族那么多人觊觎本君这事儿,堪称是本世纪最奇怪的事了。我先前自是奇怪得云里雾里,却也未多想,现下她说起来,虽对于她待本君如鸭子,且言语之间好似我是个物品一般的口吻很是不爽,却也仍旧竖了耳朵去听她接下去要说的话。
想来她本就不是十分喜爱我,大约我也就比我那倒霉阿弟更合她眼缘些,幸而本君也委实不用这个丈母娘多喜爱,只要自家小狐狸扒得紧便行。
我这一想,便见着小狐狸捂着嘴咯咯的笑,仿似对于将本君被比作鸭子觉得很是有趣。
她笑得艳,早没了当初的憔悴模样,我看得有些欣慰,竟不禁有些愣神,见着她启了红唇道:“阿娘你放心,这只鸭子飞不了,今晚女儿就给她吃下肚子。”
司寒面上带喜,“自然是越赶紧越好,望天犼对于你的修为实在是好得很,当初望天犼灭族之后的几十万年里,那么多先辈因着再没有与他们联姻的关系,最厉害的也不过修出七条尾巴,”她说着拍了拍潋滟挺翘的臀,而,我的脑子,却已然一片混沌,只听得那司寒接着道:“女儿你来日的成就,可就真难说了。”
望着潋滟面上明朗而娇艳的笑容,我突然,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冰凉。
之前那些让我觉着甜腻的话语,仿佛突然化成了一把刀子,直直的戳进了我的心里。
不是,我想的那样的。是不是?
她推着自己的娘亲撒娇,那声音仍旧是我所熟悉的娇媚带水,“阿娘,虽则她是只望天犼,也保不定能让女儿修出九条尾巴的。”
望天犼。
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呆呆的望着那边坐着的小狐狸,陌生得仿佛自己从来未曾见过她。
她没有叫我斯生,亦不再喊我兔子。
在她们的口中,我是一只望天犼,只是一只望天犼而已。
司寒的声音明明确确的传到了我的耳里,“当初你说救你的是只大吼,我与你阿爹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了,毕竟望天犼灭族之后,这吼也能凑合,却还是女儿你眼神犀利,当时遇着她便果断的转了目标,将她绑了回来,真真是捡到一个宝了。”
我终于忆起了她遇见我时的那句,便是你了;也忆起,她问我,是否是族里唯一的望天犼;忆起,她含着笑对我道,阿姊你那额纹漂亮的紧,本宫很是喜爱。
原来,她真的,这般的喜爱。
喜爱到可以,让她丢了自己的未婚夫;可以,让她忘了救过自己的阿弟;可以,让她不顾廉耻的来勾引我。
是了,为何我会一点都不怀疑呢?
这般突然又莫名,我竟一点也不曾怀疑。
天狐一族,与艳名一起远扬的,还有他们的变化莫测与喜怒无常,而比之更甚的,便是无情无义。
她们的公主啊,果然不愧是之中的翘楚。
阿弟,阿姊一直觉着你很是倒霉,却原来,是阿姊自己帮你挡着那霉运了,不晓得你却是要如何的感谢我呢?
或而,这仍是为着那可笑名字的惩罚?
我觉到自己咧嘴笑了一笑,耳中已然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今日,这一趟,真是,没有白来。
我不晓得自己是怎样回的公主府,也不晓得自己为甚还要回来。
我只坐在榻上,等着。
等她回来。
时间过得那么慢,那流逝的声音在我耳边脆生生的响起。
本君过往每失这么一次的恋,总是能拿出前一次的经历来安慰自己,这不过又是其中的一件罢了,没有关系的。
可此下,我却再也忆不起,自己究竟有过怎样的经历了。
那些模糊的人与事,起码,曾经真实过,可现在呢?
现在我所经历的,从一开始,便是假的。
我究竟是有怎样的自恋,才会以为,一只天狐会对自己一见钟情?
我只不过是人家狐狸手里玩转的一只,飞不掉的鸭子。挣扎着落网,心甘情愿的被吞下。
潋滟。
想起她,本应是那极致的欢喜与柔软。
可是,我记忆中的小狐狸,又在哪里呢?
手上抓着的木质床栏,不知何时已经粉碎,扬起手掌,便散在了空气里,再也找不出一丝的痕迹。
潋滟。
我念着这个名字,终于觉到了嘴里的苦涩。
空气里,渐渐传来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铃铛声响。
她的脚踝从来都是那般的好看,她也从来不曾吝啬过自己的美。
一双赤着的莲足出现在我低垂着的视线里。那□的脚踝上带着一串银色的铃铛,镌刻着繁密诡谲的阳文,一动,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没有抬头,那张脸却依旧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她的模样也依旧这般好看,微微眯起的狐狸眼,眸光带水,风情逼人,嘴角扬着笑,张扬而魅惑,侧着头望着我,这般娇媚的脸竟然硬生生的被她带出了无辜到纯洁的神情,她问我,“斯生,你怎么啦,这般坐在这里,难道是因为本宫下午没有陪你,所以很伤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