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队长举着手小心翼翼地安抚着他,随后凑到杨干部的耳边,嘴唇快速地动着,谁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众人只能从他们的脸色推断谈话的内容,事情发展到如今已然冒着扑朔迷离的香气,这让所有人都忘记了饥饿,一颗心都扑在这件事情上。

杨干部先是不耐地皱眉,随后转为疑惑,待赵队长汇报完毕,他已满脸都是暧昧的笑意了。他向着荀彧走近了几步,指着荀彧道:“你说,他是个什么人?”

荀攸看着杨干部的神情,结合起他这句莫名其妙的问话,浑身的汗毛竟纷纷倒竖了起来。杨干部收敛了他方才的跋扈,似有几分正在思考的认真,声音也不如早先大了,但周围的人依然听得十分清楚。

“按你这么说……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第十二章

杨干部看见荀攸惊恐万状的脸,看见荀彧惨白的唇,兴致越发高昂起来。他本是个身材矮小的男人,阴影却尤其庞大,几乎要将荀彧淹没殆尽。他弯下腰,用手心刮蹭着荀彧的脸凑近他道:“要么,带下去检查检查?”

未得知真相前,荀彧的样貌不过显现出某种温和的斯文,但此刻他的美忽然介于雄雌之间,更有额外的疏离与美艳。杨干部此刻最关心的事,是如何从这张冰冷的面容中锤落一片碎冰。言语的鞭笞不够力度,他要狠厉的。

“你身体有问题,怎么不早说呢?”他的眼睛状似不意地扫过荀彧的下身:“组织肯定会帮助你的嘛!”

荀彧将头偏向一侧,杨干部眼中只看得见他有致的下颌曲线,霎时便心旌摇曳起来,他索性席地而坐,眼睛平视于荀彧道:“你这个病,多久犯一次?”

“都吃什么药?去哪儿买的?”

“现在呢?好些了吗?”

他自觉已十分得体温柔,却看荀彧拧执的侧脸,心中又烦躁起来。妈的,明明是个婊子,却一副高洁的作派,杨干部忿忿不平地想着。中国的男人大抵都有这种习性,明明嘴里嚼着婊子的骨头喝汤,可一旦“婊子”没对着他们搔首弄姿,他们就比谁都愤怒。

你下作,便要时时刻刻下作,便要对着全天下人下作,否则可污了你下作的名声。

约莫是基于这样的想法。

杨干部冷哼一声站起来,很快就转了口风:“你这病非得被人肏够了才行?”

众人哪知他心内千回百转,只诧异于他言辞粗鄙,纷纷注目于他。杨干部知道自己失言,轻咳一声又道:“也就是说,这就是你和十六号保持性关系的原因?”

荀彧望着他,眼色如冷泉,激得他浑身发凉,他很快转了个身背对着荀彧继续道:“他们举报十六号,那是他们看见的,还有没有他们没看见的?譬如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号?”

许久等不到回答,杨干部又“唰”地回过身来盯着他:“我问你呢,除了他,你还有没有别人?”

荀彧终于松动了,他对着杨干部怒目而视:“你不要血口喷人!”

荀彧对生气是全然不熟练的,温柔而无力的愤怒令他幼瓷般的脸上泛起樱色的红。杨干部目不转睛地盯着荀彧,心想这可真是个妙人儿。

杨干部从前没读过什么书,勤勤恳恳地在国有冶金厂的传达室开始干起,靠着套近乎行方便,终于进了办公室管后勤。办公室的文员瞧不上他那点儿油腻的聪明,他也瞧不上他们的酸腐。

就在五分钟前,杨干部照例瞧不上荀彧那座挺而薄的背脊,是该敲断了让他瞧瞧,他心里想着。可那短短的几秒内,他们的脸就在方寸之间,杨干部竟开始口干舌燥。蓦然的燥热鼓动他倾头贴耳地开始新一轮的铐问,口气却像问候邻居吃饭了吗,吃得好不好那样平常。

“一个月到底有几次?”

“每次都怎么开始,都怎么结束?”

“地点在哪儿?你床上?还是别人床上?”

杨干部的逼问很像十年前日军从天上丢下来的炸弹,轰隆隆的,不分青红皂白。荀彧在他身上闻到樟木餐台上残余的猪油气味,香得道貌岸然,却十分诡异。他轻描淡写地扫了杨干部一眼,随后双目紧阖,显出极其厌恶的态势。

杨干部面色一顿,忽然暴躁地站起来,用手指居高临下地指着他的头顶:“你就说!除了和荀攸发生过不正当的性关系,还有多少人!都是谁!”

“没有!没有!”荀彧红了眼,声嘶力竭地否认着。他开始剧烈地咳起来,像要活生生呕出残破的五脏六腑,清瘦的两瓣肩在强炽灯下簌簌发颤。

他撑不住了,荀攸一边用余光小心探视着他,一边胆颤地想,他快要撑不住了。

杨干部显然是久经沙场的那类批斗者,他知道如何矬碎这些读书人的傲骨,鞭打或咒骂是没有用的,只要弄脏就好了。

用他们的洁白无瑕的脊梁沾着熏天臭气下酒。

他手叉后腰,大约是觉得自己手到擒来,站在荀彧身后的小将反应敏捷,紧跟而上推擞了一把荀彧的后脑勺:“还不老实你!说!没有什么!说清楚了!”

荀彧原本体弱,又遭这趟猝不及防的推搡,只能顺着力道摔卧在地。他这一摔再也没起来,额头重重地磕在光滑的地面上,只能口鼻并用地呼吸着。

荀攸看他摔倒,心内痛极,原想往他身边跪行,却被扯住了身后的麻绳,那突如其来的力道极大,痛得他的喉咙里像被生生塞进了整个拳头。他被拽得直往后滑,眼里却数着二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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