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如薛洋,却唯独太不理解这种情感的转变了。他只知道,如果能一直这样抱着怀中的人就好了。

他想,如果这个人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那他一定不会再伤害他。

噩梦与现实交织缠绕,不断地煎熬着撕扯着。

第三天,晓星尘醒了过来。

烧已经退得差不多干净了,大病过后浑身无力,头还是疼得,全身上下都酸痛异常。

他意识清醒,人却是动也未动,像是失了所有行动的能力,软绵绵地缩在角落。

大脑自我保护般地一片空白,就连昏迷时的噩梦都自动阻断掉了。一切都是假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改变。

然而随着身体机能的复苏,那晚发生的事情还是一寸寸你地在记忆中浮现,如破碎的图画,细碎着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他避无可避,最后不可抗力地汇聚成完整的画面,残忍地清醒地告诉他那晚发生的一切。

但是,那是假的吧。

晓星尘茫然地躺在那里,几乎想笑出来了,性若蒲苇的他,竟开始自欺欺人起来。

不知为何,自他醒后,薛洋一连两天都没过来,只半夜趁他因虚弱昏迷的时候,将流质的食物送进他的口中,再喂以一些利于康复的补药,早上晓星尘醒来,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薛洋倚在阁楼外的横梁上,一只腿垂下来,另一只弯曲着,胳膊搭在膝盖上,正咬着一只鲜红的苹果。

雕梁画栋里,嬉笑追逐之声不绝于耳。纱幔低垂,红罗玉碎,巧笑嫣然,丝竹管弦之乐靡靡,搅得人心中荡起一波春水。

薛洋向来不喜这些,金麟台的那两年,跟着金光瑶频繁出入烟花巷柳。金光瑶能在里面跟金光善撕磨多久,他就能在外廊上等多久,习惯性地扭着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就算是一派让人厌烦的车水马龙,也比里面的淫靡要好上许多。

他冷眼看着金光善被儿子从暖阁里请出来,心中冷笑。就这样的人,也配为一家之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敛芳尊说,成美你年纪还小,未体会过床笫间的曼妙。也曾给他找来妙龄女子,端得是一副风骚体格,娇俏玲珑,面若桃花,眼若春水,目光流转间百转千眉,叫一声,酥得人体软心酥。

薛洋笑着一一接受,心中骂道老子十二岁就破了身了,你在那说个什么屁话显得很懂似的,也不用你无事献殷勤,老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薛洋在燮州是远近闻名的大流氓,作恶多端,对美色这块儿却一直兴致淡淡,除非生理需要,偶尔开荤,不然不知多少女子要糟蹋在他手里。

之前和他发生过关系的女子,有的是被人讨好呈献,有的是主动投怀送抱。毕竟俊朗少年,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年少有为,就算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想攀上他的,希冀与他一起的女子还是数不胜数。

当然她们多是不知道薛洋背地里干的究竟是什么恶心事,如果知道,就算这人再怎么样,也绝对退避三舍,吓得魂不附体了。

薛洋听着里面的暧昧声响,忽然觉得十分厌恶。联想到之前在自己身下辗转反侧的女子,真是索然无味,当然快感是有,但和那一晚相比,之前自己简直就像在义务奉献。

薛洋骂了一句,将吃完的果壳随手一扔,跳下了横梁。

薛洋心情大好,他买了菜,又顺路去尧和裁缝铺拿了件外套。

尧和裁缝铺以前不叫这名,而是叫晓和裁缝铺,被薛洋路过时看到。看着这和晓星尘同姓的粗糙店主,薛洋就十分不耐,威逼着人家不但店名要改,姓氏也要改,恶狠狠地晃着短刀说不如就把那日字半边去掉变成尧,至少还留了半面字,够体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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