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承颔首:“嗯,睡得很好。我们今日有何安排?”昨日裴时嘉觐见皇帝归来之后,还未与他说过接下来的打算。
裴时嘉轻松的神色一敛,他犹豫了一会才说:“晏承……我们需得在京城待上一段时间了。”看他神色,听着他说出的话,晏承才猜想,约莫是皇帝想让他们留在皇城了。一面是给裴时嘉大量的奖赏御赐——率兵打退了野利隆,一面是不动声色地留他在京城。
裴家世代手握重兵,屡次立下赫赫战功,皇帝终于是开始想削减他们的实力了。留着裴时嘉在皇城,表面上是客气留人,实际上不过是把骁勇善战的小战神囚在皇城这片天地,作为压制裴朗将军的棋子罢了——要不然,裴夫人与裴秀英怎么会一直被留在京城。上辈子与裴时嘉定了终生的他,也只能留在皇城。
不过晏承倒也没什么太大反应,他看着裴时嘉说:“我倒没什么所谓的。况且,现在边疆有裴朗大将军驻守,小将军你还能在家里多陪陪裴夫人啊。”两三句话就消散了裴时嘉原本心中的忧郁。
“嗯!”裴时嘉带着人去吃饭,期间终于见到了裴秀英,秀英年纪尚小,但知书达理,能言善语,对初见的晏承也是礼貌有加,又不生分。
皇帝只要一日没有明确说他们能几时回去,裴时嘉就一日不能离开京城,只能安分地待在府中。年前要回到边疆无望,裴时嘉与麾下的士兵们一说,大家都懂了,也没说什么。裴朗那边很快也接到了消息,便回信告诉裴时嘉好好与他娘亲、妹妹过个年。
裴朗将军在信中没过多与他说那边的事情,乌苏的人已经到裴家军营商量结盟事宜,开始策划着入冬之前再给游荡徘徊、虎视眈眈的古羌人一记重击。
晏承和裴时嘉心定下来,白日裴时嘉陪着娘亲外出时,晏承就在自己的小卧房内“看书”。
次日天还未亮,晏承睡得沉,忽然听得自己的屋门被轻轻敲了敲,他身子沉沉,犯懒了不想起身,又听得门外“叩叩”敲了敲,大有他不醒来就锲而不舍敲下去的样子。
晏承裹着长衣起身开门,外面天灰蒙蒙,门甫一开缝,风就飕飕吹进来。
“啊,是你呀。”晏承见来人是裴时嘉,小小一惊,不过今时今刻也就只有他会过来找自己了,“怎么起得这么早?”
门外的裴时嘉笑了一下,低声说:“想不想一起去看看凌晨的京城?”他这笑得太过灿烂,晏承的睡意早就跑光了,也不管外边有多冷,点点头就应了他,回屋换了一身衣裳。
晏承大概猜到了裴时嘉要去作甚,换了一身深褐色的行军衣,稍稍洗漱了下便外出。
“来,我们小声些。”裴时嘉在自个儿家里也轻手轻脚,带着晏承走到后院里头。
“我们不走正门?”晏承奇怪。
“走正门被家里人发现了不好。而且从正门出去会被打更、巡街的人发现。”裴时嘉给他解释,到了后院高墙下,他往上扬了扬下巴,“来,哥哥我把你抱上去。”晏承听得羞赧,却也知道自己怎么蹦跶也跳不上去,只好由着裴时嘉助力。
裴时嘉蹲下身,搂住他的小腿就往上一扛,轻而易举地就将人举高了。
晏承:“!!”
他被举得高高的,双手一抬轻松就撑住了墙,裴时嘉也垫高了脚,将人又往上慢慢举托,晏承一腿跨过墙,坐在了墙上,裴时嘉这才松了手。
“那你怎么上来?”晏承坐着问他。
“哈哈,你看着。”裴时嘉两三步走到靠墙的大树下,手脚齐用,竟是灵活地上了树,然后抓着树枝,从树干上跨步走到墙上来。
晏承不由得暗暗道:裴时嘉也不小了,还是个小将军了,怎么还小皮猴儿似的灵活上树呢。
两人转个身,按着墙顶自由下垂,离得地面近了才跳下来。
“日后得长久待在京城,不过晨练还是不能落的。以后你都跟我一起出来罢。”裴时嘉对晏承说。
晏承颔首:“好。”两人说完,忽然听见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裴时嘉一听,拉着人就飞快地往另一个方向跑。等到了另一条街的转角处,两人对视一笑,裴时嘉也松开手,两个人一起开始放缓脚步慢慢跑动起来。
在京城不比边塞军营,他们无法日日在家中c,ao练,长此以往,再多的实战经验也会被消磨掉。那头皇宫里不想让人裴时嘉回去军营,但他也不会自甘堕落。
跑动起来耳边冷风呼呼,晏承身上穿得不多,起初是被冷风吹得脸庞冰凉麻木,后来跑得久了,身上开始热乎渗汗。
裴时嘉在他旁边,带着他一起,始终不累不喘,脸蛋红扑扑的,鼻尖有汗滴。晏承在旁边时不时看他一眼,感觉晨练也没有这么枯燥难忍。如果是裴时嘉天天找他晨练,他也能天天坚持。
灰蒙蒙、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只有他们俩的身影。将大半个京城绕着跑了一圈,期间裴时嘉还拉着他躲过了几次巡逻的侍卫,有惊无险。晏承跑得久了有些累,加之随着天亮,反倒冷了起来,他咳嗽了几声。裴时嘉便慢慢停下来问他:“你还好吧?”
他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我们走一圈,到市集上吃点东西。”裴时嘉带了汗巾,他自己一条,又递给晏承一条,让他擦擦脸上、脖颈上的汗水。
这时天已经亮了,集市上人也多了起来。晏承跟在裴时嘉身边,别人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哥哥带着弟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