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飞走了,树枝就碎了。那鬼没有人形,像一道暗金色的云雾。”

孙擎风停下手中动作,低声道:“那不是鬼,别大惊小怪,回去再说。”

金麟儿对孙擎风的话,从来都深信不疑,顿时安下心来,扯着衣袖给他擦汗。

孙擎风的面目虽是假的,但面色与本身肤色一致。故而,这张脸亦是十分苍白,因此显得眉睫浓黑如墨。虽然他看起来相貌平平,但眼角眉梢间的锋锐气,眼神里的傲然,都是掩藏不住的。

金麟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孙擎风,见他眼睫上挂着的一颗汗珠,在阳光下闪着亮光,不禁伸出食指,轻轻一碰。

那汗珠落顺势滑落到孙擎风的眼眶里。

金麟儿吓了一跳,凑上前去,想把那汗珠从孙擎风眼里吹出来,因凑得太近,稍一动作,嘴唇就贴在了孙擎风的脸颊上。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看见孙擎风的眼神变了,像忽然消融的冰雪,像锅中煮得微热的清水。

哐当一声,孙擎风手里的铜勺掉在地上。

他推开金麟儿,低着头转过身去,催促道:“别耽误老子的事。”

夜里,两人回到积云府,关起门窗细细分说。

金麟儿这才知道,将树杈打碎的不是鬼,而是自己体内的真气。

从前,他对《金相神功》全然没有认识,到这时才开始审视自己身负的力量,不由感到恐惧:“寻常人,修炼数十年,都不一定能练出r_ou_眼可见的真气,我什么都没做过,就有这样的真气。这功法,当真如此厉害?”

孙擎风嗤笑:“鬼方畜牲两百年都没能越过白海界一步,你以为呢?”

“不是这么说的。”金麟儿摇头。他开始反思饮血练功的事,回想起死在自己手中的禽畜,越想越觉得后怕。

孙擎风把手按在金麟儿肩头:“怕什么?”

金麟儿脸色不太好:“从前,我把这神功视作包袱,没法丢弃,只得扛在肩上。但我相信,若我一辈子都不打开它,它就只是个甩不脱,却没甚妨碍的包袱罢了。”

孙擎风:“我已如实相告,你早该知道它邪门。”

金麟儿叹了口气,摘下幻生符,露出原本面目。

眼下,他虚岁已有十七,脸颊瘦了些,稚气脱去,越发清秀俊美。

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双黑白分明,清亮含笑的眼睛。当他看向孙擎风的时候,眼神温柔,像春日暖阳下慵懒到流不动的水。

孙擎风略不自在,咳了一声:“傻笑什么?”

“我只是笑,不是傻笑。不管怎么说,有你在,我就觉得好多了。”金麟儿心中稍安,冷静地说出自己的忧虑,“父亲刚传印于我时,我只须喝四合血,如今须饮七合。日积月累,没甚知觉,但若长此以往,我怕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成时刻离不开鲜血的怪物。”

孙擎风:“怎不怕天塌下来把你砸死?”

金麟儿:“我不是,我……说不清。这就好比,我们站在秋枫崖边向下望。悬崖高有百丈,一眼望不到底,看久了会觉,那黑漆漆的深渊,同样在看着我们,要吞噬我们。我怕我自以为是,控制不了这功法,被它cao控而不自知。”

孙擎风似有所思,默然不语。

过了许久,他起身把门打开,随口说:“未来之事,如何预料?既知必死,何故苟活?人活一辈子,不可能只做对的事,忧心犯错,不若知错能改。既知前路艰险,多思又有何益?我们已经踏上此途,无路可退,唯有置诸死地而后生。”

“你已是个大丈夫,不可畏首畏尾、犹疑不决。有些东西,须得自己背负,我帮不了你。”孙擎风说着,脱了上衣,在脖上挂一条棉布巾,行往瀑布冲凉去了。

.

金麟儿振作起来,反复琢磨孙擎风所说的话,突发奇想地,开始了自己“置诸死地而后生”的秘密试炼,想要一步步战胜恐惧。

试炼的第一步——独自捅一个马蜂窝。

在杏花沟时,金麟儿曾鼓动孙擎风掏了个马蜂窝,马蜂个头大,蜂针长且毒,连孙擎风都不敢接近。

金麟儿甚至认为,孙擎风是因为受了马蜂的惊吓,才会控制不住煞气爆发,进而得出结论:用马蜂窝作为战胜恐惧的垫脚石,实在非常合适。

正值盛夏,山中cao木葱郁,繁花怒放。

金麟儿白日背诵《内丹术》的口诀,每说两句,便忍不住向阁楼下的山茶花丛望一眼,看见黄蜂游戏花丛,嗡嗡鸣叫,直是心痒难耐。

孙擎风做饭越发熟练,这时候已经备齐晚饭的菜料,百无聊赖,躺在茶树荫下歇凉。

阳光穿过茶树茂密的叶片,被滤成洁白的光斑,洒在他脸上,无比温柔。

孙擎风察觉到金麟儿的视线,以为他被馋虫咬了,正垂涎花蜜。

他懒洋洋地伸出手,折了一支开得正好的白山茶,把花朵覆在嘴上,闭眼吮吸花芯里的甘蜜,作出一副极享受的神情。

没承想,金麟儿不为所动,仍盯着大黄蜂看。

孙擎风觉得稀奇,又折了一支茶花,微微扬起下巴,远远地对金麟儿吹了个口哨,继而大手一挥。

咻——!

花枝像暗器般被掷出,如利箭般破风而去,咄地一声,c-h-a在金麟儿身旁的木栏杆上头。

花朵不住摇晃,明黄色的花粉洒在半空。

金麟儿只觉一呼一吸间,都带着沁人心脾的花蜜清甜。

他甚至想马上丢盔弃甲,不做那劳什子秘密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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