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一路行来, 想必已有耳闻。”

孙擎风:“她就是峨眉掌门, 玄悲师太?”

张宁宁:“她可随时变易容貌, 真身到底是谁,我不知道。只是,有一回她浴血炼功时,突遭反噬, 我在旁护法, 她给了我一面令牌, 让我上到峨眉山掌门居所,替她取一味药。”

傅青芷:“太凑巧了,她必定是在试探你。”

张宁宁:“不错,后来我没有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她才肯信任我,把我收为入室弟子, 让我为她搜寻灵晶矿石。我来到此地,原本是为了炼制灵晶石,想过杀了老李,从他手里的接管客栈以便行事。但有些事情,谁都说不清楚。我成亲以后,想要放下屠刀,可师父不许。”

李全解下遮住眼睛的黑布,露出空洞的没有眼珠的眼眶,道:“宁娘试图同我逃跑,在重庆府被降生教的人发现。她师父挖了我的一只眼珠,叫宁娘生吞下去,威胁宁娘,若敢叛逃,会把我千刀万剐,让她吃下。”

傅青芷捂住嘴,跪在地上的坑旁呕吐,看见坑中堆积如山的白骨和腐r_ou_,反而吐得更加厉害。

张宁宁:“来龙去脉,你们已知悉。我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和老李,罢了,就让我们做一对同命鸳鸯,共赴黄泉,来世投个好人家罢。”

“我不要你们的命。”金麟儿看了孙擎风一眼,看他没有什么表示,便自己走上前,“宁娘,李叔,自刎于此是一了,却不是百了。你们该去官府投案,让真相大白天下,纵然会收到谴责,可于人于己,都算是个交代。受到官府惩处,在人间的事情就算了结了。”

张宁宁同李全相视而笑:“被你们揭穿,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行动前我就知道,这样的日子要到头了。我这心里真是百味杂陈,老李,你如何说?你怨我吧?”

李全笑着摇头:“我随你。”

张宁宁点头:“那就去投案。”

她转而看向金麟儿:“师父早已传令全教,要我们生擒鬼面公子,是她告诉教众,鬼面公子是两个人。故而,我先前没想到你们会这样厉害,交手时才发现,但为时已晚。你们与她之间,应当有些恩怨,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量力而行。”

金麟儿点头,陈云卿和孙擎风又问了张宁宁许多事。

张宁宁知无不言,看得出来,是真心希望他们能除去玄悲师太。

傅青芷喘匀气,向两人深鞠一躬,沉声道:“我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翌日清晨,张宁宁同李全前往官衙。

两人右手的手筋俱已被挑断,各出一只左手,并成一对手掌,握着鼓槌,在官衙门前击鼓投案。

官衙前人山人海,公堂外挤满了人。

众人指指点点,都在猜想,这事是否是鬼面公子所为。

但无论如何开黑店的李氏夫妇被擒,重庆府的百姓们,往后再不用担忧有人无故失踪。

等到惊堂木第二次拍向,百姓们的议论更加激烈。

他们原原本本听过李氏夫妇的自诉,有人同情,有人激愤,许多认识他们的本地人都不敢相信。

看热闹的人意见相左,险些没打起来。

场面一度失控,案件被押后再审。

秋风微凉,扬起满地落叶。

傅青芷和陈云卿没有来。

金麟儿同孙擎风坐在远处的高墙上,手里提着乾坤囊,摇晃两下,觉得它沉甸甸的。

他用拇指把乾坤囊的盖子掀开,闻到再熟悉不过的血腥味,眼神渐渐暗了下来。

孙擎风把金麟儿额前缀着的几绺碎发拂开:“后悔了?”

金麟儿脑中翻来覆去浮现着,自己挥剑砍挑断李氏夫妇手筋的画面。

他摇摇头:“有些难受,可我不能总让你一人承担。”

孙擎风似乎笑了一下,道:“你这人做什么都不行,不必勉强。”

金麟儿:“张宁宁武功高强,李全力大无比,若临时后悔,我怕官差制不住他们。但他们毕竟是不得已而为,跟咱们从前惩处过的恶人不同。”

孙擎风:“已决之事,多思无益。”

金麟儿苦笑:“况且,在山中走了太久,血快要不够喝了,我只能取他们的血。”

“说到底,我自己就是个恶人。”他喝了一口血,觉得这血如烈酒如火,灼伤了自己的喉咙,“从前,我总向往着做大侠,纵马江湖,快意恩仇。然而,只有当自己拿起屠刀,才知道这把刀有多重。侠义,远远看着,心中想着,常令人热血沸腾,真正走在这条路上,其实如履薄冰。毕竟,谁都不是明察秋毫、大公无私的阎王老爷,一笔判人功过,一笔定人生死。”

孙擎风不由点头,嘴上却说:“你从小到大俱是如此,但凡做那么一点儿事,就有一箩筐的废话。大道废,有仁义,天下无道,侠者方以武犯禁,做那些官府办不了、百姓办不到的事情。但是,说到底,既已犯禁,又何谈正道?侠字拆开,左人右夹,行在黑与白的缝隙间,路并不好走,能照亮前路的不是甚么仁义道德,而是你心里的那盏灯。”

金麟儿抖抖脑袋,决定不再多想,半开玩笑地问:“大哥,若换我是张宁宁,你是李全,你会不会为了保我x_ing命,残杀无辜?”

孙擎风深思熟虑,继而斩钉截铁道:“不会。”

金麟儿虽知孙擎风会这样说,觉得他应当这样说,可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难免失落,又灌下一口鲜血,舔舔嘴唇,道:“应当如此。”

孙擎风瞥了金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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