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除了“守株待兔”的失败外,更大的失败是,我一开始就展现了一个很老套的故事:杨新,一个fēng_liú倜傥的小生,遇到一位可心的姑娘,然后就像掉了魂似的,搞些可笑的计划。不就是一见钟情嘛,连小学生也能一眼洞穿。现在的小学生跟我小时候不同,他们不往香烟里塞火柴头,因为如今火柴很少见,他们更懂得什么男女呀、爱情呀之类的事情,电影电视书籍以及游戏里充满了这些内容。我单身一人,在城里时常在外面吃,经常在洋快餐店里,我看见角落里坐着一对一对着校服的少男少女。我边吃薯条边琢磨,是不是小哥约女同学出来的?这些小哥约女同学的目的?她女的吃得少?未必,他们的薯条都是她们在吃。我小学中学那会儿傻乎乎尽跟男同学玩,离女同学老远,单思敏老抱怨我不带她玩。
我来档案馆可不是为了一见钟情,我可不敢奢想这样的美事,不是我不浪漫,不想浪漫,而是可怜我身不由己,虽单身而非“自由身”,我有老婆,我老婆就是单思敏,小时候我不喜欢跟她玩她就老缠着我,日积月累地缠,终于把我缠成了她老公。
我一个人行单影孤在街上走,最看不得男女搂在一起了,看着难受。虽然跟旷庆是铁哥儿们,但我最烦到他家去,他老婆都什么呀,屁股东扭西扭,呱呱呱说个没完,可气的是她那傻爷儿们就看着她乐。所以后来除了上班、到餐馆吃饭外我就不出门,就自己在家憋着,眼不见心里顺得多。
要说都九十年代末马上就跨世纪了,该有点现代派,像我这样英俊潇洒,又计谋多多的人真不该寂寞,怎么着也要像着校服的小哥那样隔三差五找个女生一起吃吃薯条什么的。有个星期天,一个爱好绘画的女军人不知怎么知道我懂点美术,跑到我宿舍说请教我。我跟她聊了一下午,我就奇怪,怎么也聊不到其他的事上。我记得当时她看着我的那些工笔画习作时饱含情感,眼睛里闪着光芒,一会儿缕缕过肩的、严重违反军容风纪规定的长发,一会儿缕缕。而我就只会跟她说如何打底稿如何染色,怎么就不夸夸她漂亮的长发。找原因我就找到杨老师和他老婆身上,只考虑让我在3月8号出生,却忘记给我增加点别的什么。
一见钟情不一定准确,但我的确有些掉魂。芳草四方皆有毋庸置疑,像档案馆这样的深宅大院里会藏闺秀纳佳人这样的概率是存在的,但如此让人魂不守舍确实让我意外。
很庆幸。
很享受。
钟鼓馔玉不足贵,醉卧花间不愿醒。
七
我和旷庆是军校同班同学,clae,比起小田和文艾的关系来,我们要更近些。旷庆大我近三岁,北方人,高大威猛,性格豪爽。虽然中学班主任说上军校不受欺负,但实际上还是存在大欺小现象。队里我年龄排倒数,身体还未充分发育,显得弱小。新入学军事训练,我正步老是走不好,做分解动作时脚踢不高,身体站不稳,喊口令的班长曹胜利说“瞧你那**样儿!”旷庆是副班长,朝班长曹胜利嚷“嘿嘿嘿,你**长啥样呀?掏出来瞧瞧。”曹胜利瞪着他,“旷庆!你闭上臭嘴!”旷庆就冲上去,一只手封住班长脖领,“你爹妈没管教好你,老子今天代劳”,另一只手握着拳头就要抡。旷庆差点挨处分,好在班里弟兄大多够哥们儿,都站出来说是曹胜利先骂人说脏话。但旷庆还是在全队大会做了检讨。队干部责成他向曹胜利赔礼道歉。旷庆找曹时,倒是曹先一脸笑,说旷哥旷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往心里去。那次后,曹虽然不敢对我怎么样,但还是不时挑我毛病,说我内务整理太差,吃饭太慢。但只要旷庆在,他连屁也不敢放。
离开家乡后旷庆是唯一知道我小名的人。我妈来学校看我,她对旷庆说,“多谢你关照我家大头,他小,不对的地方你多批评他、多帮助他。”旷庆说,“大头挺乖的,阿姨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我妈走后我找旷庆理论,“一年365天,你让我妈放一百个心,那另外265个心怎么办呢?”旷庆挠头。
“亏你还戴1号帽子。”旷庆头虽然大些,但脑水质量我一直怀疑。
旷庆经常为我撑腰出气,自二年级起,就连曹胜利也不敢再在我面前嘀嘀咕咕了。有旷庆这只大虎在,小狐狸可以昂首挺胸阔步向前。
我小学中学不爱和女同学玩,大学时还一样。可旷庆不同,经常征求我,女生谁谁谁怎么样。在对女生评价上我们有明显的分歧,他对胸大屁股肥的老是行注目礼,而说林黛玉病怏怏的丧气。后来他相中了一个女生,准备给她写纸条,让我帮他“整两句”。我正好从图书馆借了白朗宁夫人诗集,从中找了几句给他整上。据说他把纸条塞给那个女生时,她看都没看,揉成一团朝他砸回去。可惜啦,那几句是白整了。
旷庆死乞白赖给女生写信送纸条,我的情况相反,是女生给我写信,单思敏差不多每半个月就要来封信。有次她又来信了,里面还夹着一张刚时兴的彩色五吋照片。看信时被这小子发现了,一把夺过去,“哟,你小孩儿够复杂的呀,明的说对女人没兴趣,暗地里谈起恋爱来,够坏的呀。”
“你不要玷污同学之间的友谊。”
“算了吧,同学友谊?鬼相信。”
关于毕业分配去向,他说他要找队干部。我以为他还对那个胸大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