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朝凉棚走去。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实实地踩在地上,像是要确定脚下的土地是真的,不会突然化为泥沼将他淹没,才能迈出下一步。

骆元神色惊骇,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郑运坐在茶棚中,静静看着他们,手中拿的,是一块眼熟的青鱼玉佩。

韦秦川走过来,轻轻坐在他对面。

郑运淡淡道:“我原是在这儿等书蓝。不过你来了也好。我知道瞒不过,你迟早会发现。只不过没想到,你会这么快。”

“真的是你。”韦秦川的声音很低,“一路上,我都希望是自己想错了。”

骆元凄厉叫了一声:“郑运!”声音里带着惊异和恐慌。

郑运道:“是我。”

骆元脚步蹒跚,走过来绊了一脚跌坐在郑运身边,手紧抓住郑运的衣角,“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只有,只有我们四个了啊……”他眼泪流了一脸,手攥得太紧,青筋也露出来。

郑运给他擦眼泪,“是只有我们三个了,你恨我吧。”

骆元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郑运顿了一下,收回手道:“你已经猜到为什么,我再说一次,只会更伤你的心。”

韦秦川快要维持不住表面的冷静,声音颤抖,“你可以杀我,是我骗阿茗把药给他……”

“不是你,阿茗也会把药让给他。他活,阿茗死。”郑运看了看手里的玉,“没有谁的命,比得过阿茗。他抢了阿茗的药,就拿命还她。”

骆元哭道:“他是阿茗的弟弟……他是阿茗的弟弟啊……”

“所以,他应该在地下陪着阿茗。”郑运淡然道:“我也想去地下陪她,等我报了仇,我就能再见到她了。”

骆元骇道:“我们已经报仇了!郑运,你疯了吗?”

“是么?薛方死了,夏安椋死了,他的所有亲信死了,我们就算报仇了?”郑运笑了一下,“夏安椋为什么要屠我族人,他要的是机关秘技,寄此抵御他人称雄逐鹿。夏安椋一个三品骠骑将军,他敢私自谋求偃王重宝?那不是他的毒计,是整个朝廷的。”郑运慢慢道:“他身后那个皇帝活着,我们的仇,就还没报。你们都想离开无上城,怎么行呢。”

骆元道:“可是之前那个皇帝已经病死了啊,现在龙座上坐着的是他儿子……”

郑运道:“父债子偿,不正是天经地义?”

骆元惊恐道:“你疯魔了,郑运!”

韦秦川在旁冷道:“夏安椋背后是不是皇帝不重要,是不是现在的皇帝派夏安椋灭族也不重要。你不是想报仇,你只是要发泄心中余恨。杀了皇帝你也得不到宽慰,你还想要杀光满朝文武。”他目光灼灼,“你永远不会满足,不会罢手,你要拉天下人陪葬。”

郑运神色木然,“或许吧。至少那个穿龙袍的小子,必须死。”

韦秦川道:“他死不死,我管不着。闻捡在哪?别说他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郑运道:“烧了,十年前,他就应该死在那场大火里。”

韦秦川冷笑,“你不是早料到我会发现?他若真死了,你定会把他尸首放在眼前让我看个仔细,好死了这份心。现在你手中仅一块玉佩,他必然还活着。”

郑运道:“的确,闻捡没死。我会告诉你,他在哪里。先告诉我,你怎么猜到是我?”

“因为不可能是别人。”韦秦川深吸一口气,“若真是有外敌侵扰,不会抓一个无足轻重的闻捡后连夜逃离。我们追击这一天一夜,对方根本没停过脚步。他们逃得太快了。”

“无上城戒备森严,层层防哨,有人盗了腰牌还能在易云山中自由行走,行骗掠人。除非,他们本是你授意行事。邱书蓝费劲气力诈死脱逃,不去找背后主使,反而毫不犹豫进了大瘴。闻捡在邱书蓝门下时一直隐藏实力,邱书蓝精通的是蛊术,论武功他不是闻捡对手,很难发现他在藏私。怎么在颀昌岛算计闻捡时,竟对他真实功力如此了解。除了我,只有你郑运在他初入无上城时,亲手探过他的实力……”

韦秦川惨然道:“我从没怀疑过你。可是一旦想到这个可能,之前忽视的疑点都有了解释。”

“你想杀闻捡,但他在我身边,一旦出事,我必不计时间后果追查下去,总有一天查到你身上。只有我们反目决裂,他自愿离去,你才有悄无声息杀掉他的可能。我不会知道他死了,更不会想到是你杀了他,只会以为他是故意躲开我,不肯相见。所以邱书蓝在颀昌岛使下离间毒计,试图让闻捡因猜疑心生隔阂。只要埋下这颗种子,之后你随意发挥,他就会走进圈套中白白送命。”

“可惜邱书蓝失手,你意识到闻捡心智坚定,离间难成,他不可能自行离开。可他回来这么久,你已经按捺不下杀意。薛方死了,我告诉你我想离开无上城,你再不动手就不再有机会,终于下了决定。缚踪丸本是雌雄金蚕所制,邱书蓝蛊术天下无双,对其可谓触类旁通。想是自打我们回了无上城,他就在着手研究缚踪丸的奥妙,这时正派上用场,成功诱使我和骆元离开易云山。我想你一定会做场好戏,弄成像是朝廷的人害死闻捡,好让我们回来帮你继续你的复仇大计。”

“谁也没有你了解我。”郑运点头,“你每一个字都说中了。所以你不该走。”

骆元难过得话也说不出来,“十年前……十年前……”

“十年前书蓝发现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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