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真的醒了。
双眼一阵干涩
11、11.转瞬韶华 ...
,想想梦中的一番对话,胸口闷着股郁气,纾解不开:
——我会死吗?
当然会,人总有一天会死去。
为什么难过?因为害怕死去么?如果是自己的话,怎么也还能活个五六十年,现在这个年纪就担心那时的事,未免太过多愁善感。
所以孟仟愈知道,因为这个梦而生出的郁结,是源于其他的地方,只是一时间想不出源于哪里。
深吸了几口气,总算是静下心来,,孟仟愈坐起身看看四周,房间里一片明亮,应该又睡到了中午。
穿衣出门,环儿这次竟没有出门玩耍,这让孟仟愈有些出乎意料。
小姑娘正在院中泼水,正午阳光毒辣,清凉的水泼在地上,很快便被蒸干,制冷的收效甚微。
“怎么没出去?唐今儒找不到玩的地方了么?”孟仟愈问。
环儿闻声回身,叹了口气道:“公子,你终于醒了。”
孟仟愈看她神情有异,疑道:“又有什么事?”
环儿黯然道:“今天早上七铭确实来找我玩来着,正要走的时候碰上涂公子,他说……老先生病了。”
孟仟愈一愣:“先生病了?”
记得涂昔提过,经历过几十年前那场瘟疫的人,如今只剩下老先生一个——这么说来,这老先生应是镇上年纪最大的人了。
孟仟愈不由担心起来:这样的老人,一旦生病,实在很难说结果。
环儿又道:“听说是因为这几天天都太热,身子适应不过来,所以病了,我也就没好意思出门,想看看能帮什么忙。”
同是读书人,又身为长辈,老先生博学多识自不必说,平易近人甚至也可放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这几天接触下来,他的观念与思想没有丝毫迂腐古板,与京城那些冠冕堂皇的学究俨然不同,这已足以让孟仟愈对他尊敬备至。
“好,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帮的上忙的地方。”
孟仟愈虽然有些懒散,但对待这样的事却绝不会随意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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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确实热,主仆二人只走了一会儿便觉得身上冒汗,进了先生的院子,涂昔像刚才的环儿那样往院中泼水,一身白衣的翩翩少年,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拿着木瓢,怎么看都还是觉得别扭。
不过说也奇怪,这样的大太阳下面,这边两人只站着就热得焦躁,涂昔干着活却浑然不觉,面色不改。
孟仟愈看他在,于是道:“听说先生病了?”
这时候没有什么调笑的心思,涂昔于是认真道:“是。”
孟仟愈皱眉道:“方便探望么?”
涂昔想了想,摇头道:“先生一直昏昏沉沉的,喝了药恐也睡不踏实,见了你们还要费心客套,还是不必见为好。”
孟仟愈听他说得有理,点头道:“那好,不过你若是忙不过来,需要干什么,只管找我,
11、11.转瞬韶华 ...
也不用跟我客套。”
涂昔愣了一愣,听他真心帮忙,有些触动,却又想到之前关于他的事,还是婉拒道:“先生每年冬夏都要生一次大病,我已照顾习惯了。”
孟仟愈听他这么说是拒绝了,不禁皱眉:“每年都要生两场大病,先生的身体能撑得住么?”
涂昔听他一语道破实情,心下微惊,只好道:“先生的病……确实是一次比一次严重,也一次比一次久……”
这次……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孟仟愈叹气道:“先生的故事还没有给我讲完,决不能就这么病倒了。”
涂昔犹豫不决,依旧沉默。
孟仟愈知他顾忌自己,心中无奈,看场面有些冷了,只好又道:“不知先生今年高寿?”
换了话题,涂昔也就坦然道:“先生已过期颐之年。”
孟仟愈惊讶地睁大眼:期颐之年?也就是说已经过了百岁?能活这么久的人,孟仟愈只在书上听过,却从未亲眼见过。
“先生竟如此长寿,真乃至福——”
涂昔却是神情微变,打断道:“纵然百年岁月,也不过是转瞬而逝。”
他的神情突然这么清冷起来,孟仟愈微微一怔,紧跟着想到之前的那个梦。
——人总是会死的。
纵然是百年岁月,不过弹指一挥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