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兰知道梁睿的身份不易暴露,当下没有多言,敷衍道:“本宫也不清楚,皇兄带回宫的时候就这样了,御医也治不好。”

看来这丫头也不清楚内情。澹台烨问了声安,恭敬地退了出来。

出了皇宫回到府中,还没跨进后宅,他的夫人已经堵在了门口。

梁笙穿着一身素雅的女装,清清淡淡的一张脸,比闺中的姑娘还俊俏几分。一见澹台烨,他立即拽住对方的袖子,急声问道:“睿儿怎么样了?”

“阿笙,这可是东都,你别随便抛头露面。”澹台烨连忙将祖宗扶回屋中,一口气也不歇地汇报道,“睿儿没事,还记着你,现在和穆兰在一起,过得还算舒坦。”

梁笙蹙眉:“什么叫还算舒坦?”

“他是受宠的皇长子,锦衣玉食不在话下。宫里也没人敢招惹,所以算是舒坦吧。”澹台烨叹了口气,“但终究不如跟在生父身边,何况没了听力,心情多少会受些影响。”

梁笙咬了咬唇:“你答应过,要帮我把睿儿带出来。”

“放心,过几天就是东瀛使团来访的日子。到时候宫里人多眼杂,我的人会趁机行事。”其实这话他自己说着都没底气。皇宫的戒备是燕重锦和楚清负责,说是一座铁桶也不为过。御花园的那条密道已经失效,要想将梁睿从梁焓的眼皮底下运走,绝对是偷天换日的难度。

可孩子的父亲已经等不及了。

如果不是他及时拦下梁笙,立了军令状,对方早就抛下一切和梁焓玉石俱焚了。这人不在意自己,不在意皇位,却极其在意这个儿子。

澹台烨想想也觉挫败。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无法排在梁睿之前。或许,在对方心里,自己连前三的位置都轮不到。

手背上忽然覆了一片温润的触感。梁笙垂着睫毛道:“你也小心点,实在不行就等下次。”

某人的骨头立马酥了,原形毕露地往贴近过去:“夫人,就知道你关心为夫......”

梁笙晴眸一瞪:“油舌又欠绞了吧?”

“绞吧。”澹台烨死皮赖脸地吻了上去,“以后我做哑子,你是瘸子,睿儿当聋子,咱一家三口凑个齐全人儿......”

梁笙恨不得咬断那条在嘴里翻搅的可恶舌头。可下了两番决心,唇瓣微微发颤,还是无法狠力地合住牙关。

他闭上眼,脑子里沙沙作响,全是那个黑暗的雨夜,澹台烨从马上慌不迭地滚下来,带着满身泥水抱住自己,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阿笙,是我错了。求求你别做傻事。”对方埋首在他的颈窝里,温热的液体混着冰冷的雨水落进衣领。凉中带暖,滋味难言。

梁笙知道,这个面带桃花心如鬼黠,不畏天威不怀仁德的男人,终于怕了。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澹台烨,你是真的爱上我了么?不是为了权,不是为了欲,没有交易,亦非怜悯,只是单纯地......害怕失去我么?

一直被自己辗转碾压的舌叶终于抬头,带着羞意回应了自己。澹台烨喜不自胜,将对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三年的死缠滥打,终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然而他想得还是太美了。梁笙记挂着儿子,哪有心思行鱼水之欢?对方身体不好,他也不敢用强,只能憋屈地跪在榻上,支着枪控诉:“夫人,你每次都这样半途而废撩完就跑,很不人道的好不好?”

梁笙忍着笑意道:“你不是说过,等我做了皇帝再行人道么?”

澹台烨凄凄惨惨地擦了把不存在的泪:“可你也说过,做了皇帝,第一道旨就是阉了为夫......tt”

“放心。”一个吻轻轻落在颊侧,似玩笑也似承诺,“我舍不得。”

七月初七。

纤云卷,凉月钩。江天映河汉,红墙倚危楼。

东瀛使团正赶上乞巧节到访。燕重锦带着礼部和译学馆的官员,一早便在东江口的码头等候。

一直挨到晌午,一枝高瘦的黑色桅杆出现在海平面上。随后,一艘黑色巨舰驶入了视线,两侧还跟着两艘桐油红漆的楼船。

除了戴着面具的燕重锦,其他人脸色都变了。

妈的,怎么开着战舰来了?这是来访还是开战?

燕重锦目力好,认出两翼监视护航的船挂着柳家水师的旗帜。东瀛的战舰也并非战时状态,甲板上没安置座炮,所有侧弦的炮口也都是关闭的。

再看看旁边瑟瑟发抖的一票官员,心里不禁骂了句文官怯懦,骂完方想起自己现在也兼着文职,便咳了一声道:“一条没牙的鲨鱼你们也怕?都打起点精神,别在外邦面前丢人现眼。”

“是。”下属们吃了定心丸,纷纷重振精神,伸着脖子看向缓缓靠岸的大船。

水手在码头搭好木制的舷梯,六七名穿着玄蓝公服的东瀛使节依序下船,与淳国的官员一一问候。

当中却有一人穿着蛛丝钩银直襟长袍,头戴白翡银冠,手中执了把山水折扇,打扮得如同中原人一般。

池寒步履飘逸地走下舷梯。他身材高挑,气质独特,站在东瀛人中显得鹤立鸡群,那张俊美又冷冽的脸也在第一时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似乎是被人花痴惯了,他未露出不自在的表情,反而凉凉盯着燕重锦的面具,眯起深邃的眸子,露出一个勾魂摄魄的笑容。

听到周围口水落地的声音,燕重锦知道身后这群没出息的东西将淳国的脸丢尽了。他上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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