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泽气定神闲地跟着老板娘去了她的房间,梁宣一路摆着马脸闷闷不乐地尾随而行,寸步不离。
老板娘推开门,却是站在门外并未进去,而是冲慕容泽笑得情意绵绵,软语道,“公子请稍作休息,妾身着人先伺候公子沐浴更衣。”
慕容泽淡淡颔首,抬脚轻快地便进了屋,梁宣紧跟其后,面色不善地剜了眼门外的老板娘,而后粗鲁地关上了门。
老板娘不由面露怪异,看着眼前尚在震颤的门扉,转身离去时笑得分外耐人寻味。
不同于慕容泽自始至终万分诡异的淡定从容,梁宣一转身便登时跳脚,“你不是害怕女人么?!陪那个风骚的母夜叉一夜,你是想被她从里到外啃到连渣都不剩么!”
慕容泽掏了掏耳朵,轻颦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本性,作何被你说道得如此不堪入耳?”
梁宣眨巴着眼,却是答道,“什么关什么洲?鸠鸟的事情又与你何干?你说你,眼下事关贞洁,如此危险的时刻,竟然还有闲情关心那什么破球!我拜托你清醒点!万不能为美色所惑,着了那妖妇的道!”
慕容泽半晌无言地凝视着急切真诚的梁宣,慢吞吞地抿了口茶,不由好奇道,“你可会写你自己的名字?”
“哈?”梁宣两眼一瞪,“你在发什么傻?小爷今年都有二十了,你这是在鄙夷我的脑子!”
“我是。”慕容泽答得精炼而笃定。
“……”
梁宣微微一窒,深深看了他两眼,脸上的面无表情瞬间又被惶惶然所取代,一屁股坐到慕容泽对首,夺了他的杯子一口饮尽杯中水,复又将杯子塞回到他手里,苦口婆心道,“泽儿,你年纪尚幼,江湖阅历浅,人生经验不够富足,那妖妇,那妖妇居心叵测!你这次必须得听我的话,我们不住店了,赶紧离开这里!”
慕容泽面沉如水地看了眼手里的杯子,嫌弃地丢到桌上,掷地有声道,“我要沐浴,我要更衣,我要吃饭,我要睡觉,你再去何处才能替我寻到如这里般舒服安心而又无需银子的客栈?更何况,陪那妖妇的是我,你如此忧虑是作甚?安心休息便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梁宣瞧他那镇定自若的模样并不似作伪,真真切切地困惑了,“你究竟是否当真害怕女人?”
慕容泽笑得风轻云淡,反问道,“我自始至终可有承认过?”
梁宣猛然站起,脸色骤然暗沉,晶亮的双眸中闪过冷光,默了片刻沉声问道,“贪图安逸你便能如此作贱自己?”
慕容泽脸上的恬然当即消逝,他微微后仰着头,抬眼寒凉地凝视着梁宣投射而来逼问的目光,波澜不惊道,“适才你甚至是自作多情主动请缨要去陪她,你又有何立场在这里指责我?”
梁宣急了,声音不由抬高道,“那怎能相提并论!我有的是办法同她周旋啊!可是你呢?”
慕容泽不服地瞪了梁宣一眼,似是赌气般回道,“我亦有我的办法,你这是瞧不起我。”
“我……你……油盐不进,一意孤行!小爷我不管了,你好自为之!届时不要来求我!”
“你大可放心,我会求你我便是小狗。”
“哼!”
“哼。”
两人目光如炬地瞪视着,却又不约而同地冷哼一声,移开纠缠的目光,气恼地不欢而散。
梁宣一出门,怒气冲天得恨不得拔腿离开这里,可是转念一想,若他当真跑了,不正好中了那妖妇的奸计,便是他如何生泽儿的气,他都是不能丢下他不管的。
一念及此,毫不犹豫地抬脚便踹开了隔壁房间的木门,所幸老板娘闺房前后的上房是不予出售的,空闲已久,梁宣一脚下去后,不由后撤一步,连连摆手驱散眼前翻飞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