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先前正在理政,也不知看了什么,很是恼怒的样子。

只是见到胤礽到来,便放下奏章,面容也由怒转霁。

皇帝自然也有烦心事儿,恼怒也是正常的,只是想不到只是见了太子就能让皇帝开怀起来。

看这样子,太子爷果然不愧是汗阿玛的心肝肉儿啊!

却说胤礽今日本就得了旨,说是皇帝要见他,也因此,他才会见着胤祚与胤佑二人的争执。

康熙本是叫胤礽来商量事儿的,可是胤礽来的有些晚了不说,脸色也不好看,这可怎么得了?

于康熙而言,太子十全十美文武双全聪慧无比,是个一等一合格的储君,尤其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看着长大的,品行也是一等一的好。现在这样,显然是受了气了。

什么人敢给太子气受?!这是反了天了!

胤禩本以为太子会遮掩一番,哪想到,他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事情的原委都说了出来。

这……也太过实诚了。

可是看康熙的样子,便能晓得,太子这般,极得他心。

到底是他亲自养大的孩子,正是与旁人不同。

康熙叫胤礽来乃是为了别的事儿,于是便先吩咐了梁九功派人将胤祚传来。

又见得胤禩被胤礽带进来后便一直在旁边,便开口让他也过去。

胤禩心下疑惑,能让他也参与,可见并不是什么军国大事,只是为何要特特宣召太子前来?

仔细听了,他才恍然。

太子已经可以大婚了!

虽说大阿哥居长,但是若是明年的大选有合适的女子做太子妃的话,康熙是不啻先给太子选好太子妃的,算年龄,大阿哥年龄到了,太子也应该相看起来了。

对于太子,皇帝是又当爹又当妈,自然对他与对别的孩子不同,于这婚事上面,倒是比别的皇子的母妃还要细致些。

胤禩模糊记得,太子妃的人选,是在年底的时候选定的,原来现在便已有意思了?

若有实在好的,就给太子作太子妃,不够资格的,等到四年后的大选再选,此番便只给大阿哥选,胤禩只一想,便知道康熙现在的想法了。

胤禩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只在康熙问询的时候,透露出自己对太子有个太子妃的期盼之意——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甚明了,这期盼之意从何而来,有何说法。

太子到底才方过幼学之年,提及大婚之事,便是现在连人选都未曾确定,态度也是极为矜持的。

说话间,梁九功已回来了,又言道六阿哥正在外边候着。

康熙有心给太子撑腰,自然是要先冷冷胤祚,便让他还候着,待他与太子谈完再说。

康熙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们兄友弟恭的,胤礽带了胤禩来,自然也要好生地把他用起来。

与康熙絮语了一会儿,胤礽便将话题转到他的那些弟弟们身上。

胤禩人就在这里,兼之胤礽又说他“是个乖巧的孩子”、“惠妃母倒是会养孩子”,康熙也放了点注意力在他身上。

“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可好些了?怎么这么快出来了?”

胤禩恭恭敬敬地回答:“回汗阿玛的话,病已经好了,只是一直待在屋里,闷得慌!”

他岁数本就小,恭谨的模样倒像是个装大人的小孩子,后半句听起来更像是撒娇了,皇帝听了便放声笑。

笑完又问了他几句,还问到了和他一个养母的胤佑,胤禩挑着几个答了,有些问题只推托说不知道。

说到胤佑,他便又想起了被太子告状说“欺凌幼弟”的胤祚。

若是要晾一晾胤祚,时间已经够了,康熙便令他进殿,莫要再在外面候着了。

太子日后年岁渐长,性情逐渐暴虐,对诸王大臣都多有鞭挞,皇子们也少不得有被他无故伤及的,可是之后,太子不但被多加宽慰,受伤的皇子们反而被好一番训斥。

人有亲疏,太子能在不占理的境况下依然得宠,更何况,是在这个有理又受了委屈的时候呢?

只盼胤祚……可不要被训得太惨呢。

胤祚给康熙行了礼,便垂手站在丹陛下方。

只这么看,倒像是个讨喜的、懂礼数的。

胤礽与胤禩在康熙身侧,如此看着,倒像是他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胤祚了。

按理说,在皇帝面前,除了皇后、太后等,胤祚是不需要给其他人见礼的,便是太子,若是有心放过的话,自然也是无事的。

太子自然不好在皇帝面前露出不满之色,从礼数上来说,胤祚这不算错,只是缺了些礼数而已。

胤禩倒是憨憨地跑下了丹陛,跑到胤祚的边上站着去了。

“胤禩,你这是在做什么?”皇帝的声音有点不悦。

这乾清宫的正殿,自然不是别人能随便走动的地方。胤禩虽说是皇子,贸然从他身边跑下去,也是不好的。

胤禩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康熙一眼,又低下头去,声音有些低落:“回汗阿玛,我是因为看到了六哥站底下,我才下来的。六哥是兄长,我站上边儿不好。”

“原来如此,你倒是个知礼的,晓得尊重兄长。那你好好站着,莫要再乱动了。”康熙这么说完,脸上露出笑来,看到胤祚又收回去了。

他沉声问道:“胤祚未曾看到太子么?”

胤禩悄眼看他的反应,发觉胤祚确实很聪敏。

他马上就给太子见了礼,还晓得说这里是汗阿玛理政的地方,他不敢造次,又肃穆地立在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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