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小自己两岁,但他一直以来总是没弄懂过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心里在想什么。
中学的时候,被校方喻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资跃级就读的泠,在双级跳上与他相同的学级后,就突然停止这种让人眼红的举动;不管深觉可惜的师长如何劝说,他也只是微笑婉拒。
就这样,两人从中学三年级生活开始,一直以同学的身分并肩走到现在,已经是大学三年级。
上了大学之后,泠那被冲岚月戏称为「黏着剂」的行径变本加厉,不但和他选了相同的科系,甚而连选修的科目都一模一样;所以,两人这三年来不可避免都是一起上学、一同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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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人共同上完这学期的最后一堂课,泠就经常跑得不见人影。不过他也懒得问他去向,反正这么大个人了,跑丢也是他自个儿的责任。
他八成是跑去哪儿玩了,三更半夜才回来吧,所以隔天都非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不晓得在做什么呀……」冲岚月低喃道。
「啊?」
「不过这样正好。」
「什么?」冰川隼不解好友的话意。
「结业典礼结束后,到我家去一趟吧!」
「有事吗?」
冰川隼困惑地皱起双肩,实在弄不明白他这个朋友跳跃似的谈话。
「隼,暑假要不要到瑞典去避暑?我家在那边有一棵别墅。」冲岚月兴致勃勃地道。
「那跟去你家有什么关系?」
「来讨论行程啊。」
已然决定并理所当然的表情让冰川隼不禁莞尔,就像泠一样,冲岚月也有着和外表迥异的性格。
不知怎地,冲岚月这种在某方面特别强硬的态度,却丝毫不会让人感到厌恶。
「而且,还可以顺道躲躲烦人的家伙。难得的假期不喘口气也未免太辛苦了吧?」说着,冲岚月封冰川隼调皮地眨眨眼。
会心的笑容让冰川隼也不由得放松表情。
尽管才相识一个多月,但冲岚月却是他第一个交到能如此敞开心胸、无话不谈的朋友。
他从来不曾在他人面前,甚至也未曾对双亲说过的秘密,在冲岚月面前却能毫无芥蒂地侃侃而谈。
就好象这个隐藏在他心底多年的秘密,也是一样毫不保留的向他吐露。
在外人看来,也许会认为他和泠是一对兄友弟恭的好兄弟,尤其他与冰川家毫无关系这一点更是加深这分印象,因为泠那黏着他的行为总是明目张胆,而仰慕他的神情也是到了过火的地步。
面对一个可说是找不出缺点、也从没有因为琐事而和他超过冲突、更不曾为了什么和他有过一般手足间难以避免争执的完美兄弟,照道理说,他的确是应该能与他和睦相处才是。
只不过,心情总难清楚界定。
他不晓得该怎么说,面对黏他黏得紧的泠,有一种虽难以名状、却明显是负面的感情不断涌上心头。
由他人的观点来看,或许会说他这是一种pplex的情结吧?
毕竟有着一个在各方面都表现完美的「本家」弟弟,被期待能有更好作为的「外道」哥哥总会不免有些不悦。
但冰川隼可以很确定地摇头,排除这个可能性。
他对泠的反感,虽仍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却能很肯定是他心底某一种与生俱来自我保护的本能。
若问到要保护什么,他自己也完全没有概念。
简单一句话,从泠哇哇坠地的那瞬间开始,年仅两岁不到的冰川隼,就有种……这么说很奇怪也很窝囊,但确实就像老鼠看见蛇那种除了反感就只有恐惧、并一心一意想逃的心情。
只不过一家人的身分,让他无可选择地必须与他相处,更何况冰川夫妇视他如己出,他更是不舍伤了他俩的心。
纵使泠从来未曾对他这即使尽力隐瞒、偶尔仍会不由自主显露出的厌恶有所意见或微词,他对他的感觉还是无法改变。
说不出原因的嫌恶连他自己都觉诡异,遍寻任何可能的因素,仍无法解释自己这分吊诡的感受。
***
才刚到学校里,冰川集和冲岚月就被盛大的人潮给吓了一跳。
虽说两人就读的大学确实是日本国内颇富盛名、数一数二的大学,但单单一个结业典礼,又非人生重大节目之一的毕业典礼,照理说不致构成吸引外人参与,因为光是要求学生出席都很困难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向来对嘈杂的人群相当缺乏容忍度的冰川隼,对耳边彷佛被蜜蜂飞行时的嗡嗡声环绕时,沉着脸看向一副自在的冲岚月。
「嗯,大概是有什么值得一看的活动吧?」
「区区结业典礼有什么好看的?」竟让人甘愿浪费时间来参加这个实在没啥实质意义的典礼。
「这种事是因人而异的。」像是在安抚他的不耐似的,冲岚月微微地绽开一个笑容,走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充满仰慕的眼神实在容易引起他人的误会。
从他转到这所大学结识冰川隼的那一日开始,他就一直以这种充满仰慕的神情看着他。
身为全国弓箭大赛的常胜者,冰川隼早已对他人毫不遮掩的仰慕视线习以为常;再说冲岚用的眼神明显不含恶意,因此虽觉得这种注视发生在朋友之间有些怪异,他也没说什么。
不过,有件事他较为难以接受,英气逼人的剑眉不自觉地蹙起。
「喂,我要说几次?你那喜欢走在后面的习性能不能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