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人之后没有和衡哥儿说太多,就让他离开了。

衡哥儿回了正房,许氏一直在等着他,许七郎也在,有满桌的吃的,许氏听他说他吹了风,便又让人去拿了熟鸡蛋来给衡哥儿滚了滚额头,说是去风。

衡哥儿好长时间没吃糯米食物,这日还是没得吃,就求许氏,“我吃几个元宵可好。”

许七郎正在吃元宵,就要递给他,许氏赶紧道,“七郎,不许给他吃,这元宵是糯米做的,他吃了脸上的伤痕怎么好得了。”

衡哥儿苦了脸,“脸上的伤不是已经好了吗。”

许氏道,“痕迹还没掉。”

衡哥儿道,“要是一直都这样了,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吃糯米了吗。”

许氏板了脸,“怎么说话的,这种话也能乱说。什么一直这样,再过一阵子,就会好的。”

衡哥儿只好不说了,许氏在他身上希冀的是完美。

有时候,父母的寄托,也是让人无奈的。

而他知道,他从生下来,就根本完美不了。

35、第十九章

朝廷里已经恢复了办公,皇帝的课程也开始了,衡哥儿便也打点好继续进宫做伴读。

大约是日日里都要练剑习拳,衡哥儿身体好了很多,即使每日早起进宫,学习紧张,但是也没生病。

进了二月,天气就要暖和很多,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朝中放假,衡哥儿也放假,他还和许七郎以及家里的几个姐姐妹妹去了城郊放风筝。

初三,早上皇帝要先去听一阵早朝,书房里就只有衡哥儿和赵致礼,赵致礼说,“东湖边上的草场,用来赛马最好不过,昨天过去骑了一整天马,冬日里积出来的郁气全都散掉了。”

衡哥儿在看书,接话道,“你冬日里也没闲着,怎么就能积出来郁气。”

语气里带着些调笑的意思,两人在一起久了,衡哥儿发现赵致礼并不像他最开始想的那样不好接触,所以有时候也能够和他说笑两句。

赵致礼继续赶作业写字,道,“冬日里谁能够纵情骑马呢,要纵情骑马飞驰,这种像是能够飞起来的感觉,才是最好的。”

他说到这里,看向衡哥儿,问,“你会骑马吗?”

衡哥儿说,“坐在马上,有小厮牵着马,倒是可以。”

赵致礼听他这么说,就笑起来,“你那也叫骑马?要骑在马上飞奔才叫骑马,哎,你这个胆小鬼,你肯定不敢。和你说这种感觉,你也不懂。”

衡哥儿坐得端正,道,“有一句话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的生命很贵重的,我才不会因为纵马这种小事,就让自己出事。爱惜自己的命和身体,这怎么能够叫做胆小,这叫做人有自知自重,知道轻重,不让父母担心。”

赵致礼不以为然,笑话他,“你倒是很会找借口。男人自当纵情,不然能有什么意思。我看你就是太死板了,做什么都规规矩矩,小小年纪,笑没见你大声笑,说话没见你大声说,没见你真正发过怒,你说你这样子什么都谨守规范,你不会憋坏么。”

衡哥儿被他说得一愣,盯了赵致礼一眼,道,“赵世子这话从何而起,君子当守礼仪,纵情地笑闹,大声呼喝,无端发怒,这些是疯子所为吧。”

赵致礼对着衡哥儿那一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真想像皇帝一样去拧一拧他,但最后只是说了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和你说不通。”

便又去继续写自己的字去了。

书房门口有一道帘子,皇帝在帘子后站了一阵才进去,进去了衡哥儿和赵致礼便对他行了礼,他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衡哥儿其实已经发现了,从元宵之后,皇帝对他就要淡了很多,没有像以前那么亲昵了。

虽然衡哥儿觉得这样正好,其实他不是一个喜欢和人亲昵的人,但是却也不得不思考,皇帝的深意。

上午宋太傅上了一阵课,后面就是汤师傅上的,上午课完了之后,衡哥儿和赵致礼就在偏殿里用午膳,而小皇帝说太后娘娘前几日感染了风寒身子不是很好,所以他抽着中午的时间,便去了太后的宫中探望她。

衡哥儿完全敢肯定皇帝不喜欢太后,但是皇帝却又能够从小处着手,完全让人看不出他对太后的不喜,反而是从任何方面都能够感受到皇帝对太后的尊敬和亲热。

这样的做戏功力,简直让衡哥儿打心眼里佩服,但是又有些心寒。

皇帝到了太后的凤羽宫,太后在榻上坐着,皇帝上前跪下行了礼,太后看到他,眼神不由有了些深意,说,“皇上,快起来吧。”

“谢母后。”皇帝这才起身来了,走到太后身边去,站在榻边,探出手碰到了太后的额头,皇帝的手上因为练剑和骑射自然少不了茧子,而且少年阳气盛,手掌热乎乎的,太后被他碰到额头,有一瞬间的怔住。

这时候,皇帝已经将手拿开了,说,“朕以前发烧时,那时候是一个叫叶子的大宫女在朕身边,她就这样伸手来探朕的体温,朕刚才也试了试母后的,的确还有些热的样子。母后,您可要爱惜身体,您还年轻,儿子还想以后要一直在您跟前尽孝道呢。”

即使皇帝不是太后的亲儿子,这样的说法做法,也足够让太后感动了。

太后本来很有深意的眸子也柔和了很多,笑了笑,说,“哀家哪里能够不保重,哀家还要等着你大婚,以后抱孙子呢。”

皇帝面颊便泛上了一点红,不大好意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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