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唐彩虹揉捏肩膀。

“看啥小九九?快下来!”先下到沟里的唐建业回身招呼。

“真羡慕你三姐!”

“我羡慕我姐夫。”

“羡慕他是工人?”

唐建业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理想是当兵!”

“你奶奶还是不同意?”——唐太奶奶因唯一的弟弟在战争中牺牲,落下了心病,死活不同意唐建业参军。罗玖玉上次来时就听说了。

“嗯。马上就要验兵了,我得尽快想办法说服她。”

罗玖玉没再接话,摘了一颗酸枣放进嘴里。“又酸又甜,真好吃啊!这么长的一条沟,到黑天也摘不完!”

“摘完干啥,够吃的就行了。”

“过不了多少时候它们就落了,多可惜。反正知道地处了,抽空我再来摘。”

“家门口就有的是,还用着跑这里来摘。给!”唐建业将一把酸枣递给罗玖玉,“别吃太多,酸倒牙就没法吃晚饭了。我们这里就不缺这个,漫山遍野的是酸枣棵,小时候我们都是成筐的往家摘,弄出核子拿去卖钱。以前供销社收酸枣核——里面的仁是中药材,不知道现在还收不收。”

“酸枣核?一颗颗的剥皮多费劲啊!”

“有省劲儿的办法:把酸枣煮熟,凉透了拿手一搓,穰和皮就都下来了,再用水漂干净就行了。——当年,我们还经常上山挖别的中药材,像柴胡啊、面布袋啊、野苏子等等。”

“面布袋?”

“啊,也有叫米布袋的。开紫红色小花,叶子跟小箭似的,等会儿我找一棵给你看看。”

“是不是小孩子歌谣里唱的那个?我唱给你听听呵:‘面布袋根、米布袋根,上俺姥姥家待一春。姥姥见了就喜俺,妗子见了就瞅(白眼)俺。妗子、妗子你别瞅,你家瓮里一只藕,炒炒吃了俺就走。麦子开了花,俺就到了家。”

“咹,就是它!”

“我把这首歌谣教给了小藕,以前她经常唱,她妗子来家后,我们就不让她唱了。”

唐建业“噗嗤”笑出声,“这是怕她妗子听见了多心啊。”

罗玖玉也笑了,“万一她寻思成净意唱给她听的,就不好了。”

“我们这里也有不少歌谣。”

“小藕给我唱过。有几首我们那里没有。”

“哪几首?”

“比如:‘花椒树,耷拉枝,上头坐着个小麻妮。心又灵,手又巧,两把剪子一起铰;左手铰的牡丹花,右手铰的灵芝草;灵芝草上一对蝶,扑飒扑飒过南河;过去南河是俺家,铺下褥子筛芝麻;一碗芝麻两碗油,大姐二姐梳油头。’还有一首:‘渣豆腐姓张,越焅馇越香;糊涂姓刘,越焅馇越稠。’”

“记性不错啊,小九九。”

“罗瑞庆经常说,我是好记性用不到正地处。确实是这么回事。比如人的生日,只要听说一回我就多少年也忘不了,但对书本上的东西,我是前头看了后头就忘。——哎哟!”罗玖玉光顾着说话,不小心被棘针扎到了手。

“快过来!”唐建业朝她招招手。

罗玖玉顺从的走到他跟前。

“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唐建业说着拿起她的手,冲着受伤部位“嘘嘘”地吹了一阵。“不疼了吧?”

罗玖玉垂着涨红的脸“嗯”了一声。

“别动手了,光动嘴就行。”

罗玖玉听从吩咐,跟在唐建业身边一面品着酸枣一面放眼这条沟的下端。

下端是一片紫灰色的石碴坡,雪白的地瓜干几乎将它完全铺盖。石碴坡连着麦田,翠绿的麦苗在夕照中熠熠生辉。麦田和石碴坡之间,伫立着一棵老柿树,桔红的柿子和斑斓的柿叶分别在等候着人和秋风的采摘。

“动嘴啊。”唐建业说。

“动着呢。”罗玖玉口含酸枣回答。

“小潮巴(傻瓜)!不是让你吃,是让你说话!”

罗玖玉看看四周没人,伸手拧了唐建业的耳朵一把。

唐建业红脸嘟嘟的低下头,手颤颤哆嗦的继续摘酸枣。

“听小藕说你会唱戏,唱给我听听吧。”过了一会儿,他说。

“只会一点点儿。”

“一点点也行。”

“不好听,你可别笑话。”

“总比我这五音不全的唱的好听吧。”

“想听哪出戏的?”

“你都会啥?”

“嗯……《花木兰》、《西厢记》、《天仙配》……”

“唱《天仙配》吧。”

“那你朝后转。”

“朝后转干啥,没见过有净意背对着演员听戏的。”

“你不转过去,我就不唱了。”

“好、好,听你的。”

罗玖玉唱完那段著名的“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后,唐建业许久没有转身也没说话。

“瘆着你了?”

“你跟我说实话!”唐建业回过身来,用火热的眼神盯着罗玖玉说道,“你就是九天仙女下凡来的!——凡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天籁之音!”

“你这是变相的嘲笑人。”罗玖玉红着脸咕哝。

“小九九!”

“嗯?”

“这天籁之音,我想听一辈子!”

罗玖玉怔住,片刻后避开唐建业的目光问道:“你相信有来世吗?”

“呃……半信半疑。”

“我相信有。”罗玖玉说着低下头,“我希望来世父母双全,还希望再、再和你相识、相……,但绝不愿意再是这种亲戚关系。”

“今生,这种亲戚关系也不是不可逾越!不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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