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萧宫刮起了今年夏季第一场暴风雨。
电闪雷鸣,雨如瓢勺,将整座王城裹入暗黑不见底的漩涡中。
华锦媗站在雨水织成帘的屋檐下,朝身后问道:“萧鸿昼那边收到消息了吗?”
秦拂樱摇扇哼笑:“他知道邀月藏在萧旷那边,今夜子时已从密道埋伏,看样子是准备等我们双方打完再坐收渔翁之利。”
“他倒是想得美,就算我们败了,邀月也不一定会伤。”华锦媗仰天,目光骤然一凝,有雪亮的锋芒:“这几日月色甚佳,尤其是今晚,下这么大雨依旧又圆又大又明亮”
秦拂樱抬头望着黑幕中那一轮狂风暴雨也难掩的月盘,蹙眉道:“就是你们所谓的月家凶煞之最?!”
“是。按照风水来说,惟大月建大凶大恶,占山、占向、占方、占中宫俱凶。萧宫风水早就被邀月篡改过,而龙气主脉就在萧旷寝宫。之前圣宫对阵萧旷寝宫,暗中吸纳它的外泄龙气,让萧旷寝宫聚阴,使得萧旷加速衰老、神智浑浊,如今她藏身萧旷寝宫不可能选择无缘无故这里。邀月永远会做最后一条退路的打算!”
秦拂樱摇扇一笑:“那我们还当真是去送人头了?”
华锦媗回眸笑道:“是呀,所以怕了?”
“是呀,本楼主的命所剩无几,还想争分夺秒的多活点。不过你们这些术士终日侃侃风水,吹得过于玄乎,我有生之年若能见识也算不枉此生呀。所以”秦拂樱将撑开的伞移到她头上,道:“走吧,好戏要揭幕了。”
香香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婆罗花香。
李圣香好奇地蹲坐在地上,看着蛇虫蚂蚁匆匆搬家往外走,而经过他身旁的时候还特意绕开就连最怕水的鸟儿都往外飞,这怎么行呢?于是赶紧伸手抓住这只鸟,好心劝道:“外面好大雨,你飞出去会被淋湿的。”可惜鸟儿惊慌地扑扇挣扎,尖尖嘴直接扎痛李圣香的手,然后义无反顾地逃入雨幕中,不过吱吱两声就坠落地。
李圣香赶紧跑出去将它捡回来,对着它哈气时却发现小鸟浑身僵硬了。他吮着被扎痛的手指,蹙眉埋怨道:“都让你别飞出去了,你看都冻死了。”其实是被他肌肤散发的婆罗花香毒死的。
李圣香地坐回刚才的凉地板,这股花香沾染了雨水非但没被稀释,反而更浓,好似满室繁华簇锦,避无可避,就连他自己都吸入好几口。
邀月缓缓走到他身后,温声安慰:“圣香,是这只小畜生没有福气承受你的怜悯跟尊贵罢了,你别难过。”
“呵呵,是吗?”李圣香扭过头模样单纯而令人怜惜,宁静稚气的脸上看不到一丝阴暗,宛如初生的婴儿,但开口的话却是阴冷可怕:“那我把这份怜悯跟尊贵赐给你,你把心脏挖出来给我,我就不会难过。”
邀月下意识地沉默,另起话题:“圣香,你几天没吃可会饿?”
李圣香眯着眼转回头,继续望着远离他而去的鸟蚁蛇兽和一轮渐渐红如血色的月盘。“对着你,我吃不下饭。什么时候可以走?”
邀月闻言忍不住发出慈母般的哀叹:“你就不能多陪陪母后吗?母后知道这些年是我冷落了你,可那并非本意,母后”
李圣香将鸟尸扔出门,面无表情道:“我要走。”
邀月眯眼笑道:“母后为表诚意,决定送你一份厚礼,你若收下就能走。”
李圣香哼笑道:“好,这份厚礼,我今晚就要。”
邀月看着那轮月盘笑道:“可以。”
“笃笃笃”房门敲响了,高公公藏在闭眼耳目的黑色斗篷里出现,手中还拎着两份食篮。
邀月示意他进来,高公公就胆战心惊地踏进门,发现中午送来的食盒依旧是一盒未动,他情不自禁看了蹲坐在窗前的李圣香几眼,甚是好奇这个小少年是如何做到七天七夜不进食却不死的?然,他只能放下食盒赶紧撤退。就在高公公走之后没多久,原本倾斜而下的雨丝陡然转了角度犹如银针射进房门。
邀月挑眉,那些水针顿时噼里啪啦地摔落在台阶上。
李圣香无动于衷地坐着,她便拂袖起身,缓缓踏出房门,看见庭院里静静撑开的一把伞伞下是面色清冷的赫连雪。她半边脸不由得浮出笑意:“不错,你还能找到这里来。焚音看人眼光还是挺准的”
赫连雪冷冷打断道:“请勿提我家师名讳,否则羞辱了。”
邀月眯眼道:“可惜焚音会看人,却不会挑人,因为挑得全是鼠目寸光、不知进退的小丑,就凭你们也想跟本座斗?”
“不知不可为而为之,愚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不为,贤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圣人也。”赫连雪抬眸:“即便破不了你摆下的月家凶煞之最,此生我有幸见识,甚是足矣!”然后一层儒士、三层黑衣人共计四十人在他身后如扇形展开,瞬间祭起剑拔弩张的开幕。
邀月无奈,却又似笑非笑地关上身后的门。然,这扇门很快就被另一只裹着纱布的指掌悄悄推开。
像只落汤鸡可怜兮兮坐在地板发呆的李圣香,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圣香!”他惊喜地回头,一看见华锦媗顿时雀跃地飞扑过去,正要伸手索抱时却意识到自己浑身湿透,故而只能揪住她的袖口乖巧呢喃道:“小锦!”
“几日不见,你瘦了。”华锦媗慢慢抚上他消瘦的脸颊关切道,然后赶紧拉住他的手朝外走:“趁着外面正在打架,我这就带你走”可才走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