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州距昆明七百里,来回就是一千五百里,又是蜀道难行,这样一算归期,要是赶着李老太太的寿辰,来回的时间就有点赶。李月当即出门,李老太太站起来,就说道:“路上稳稳的走,错过了日子也不打紧,我不好那份虚虚热闹,把日子过实在了紧要些。”
“我知道,母亲!”李月朗声笑,手招向李斐,李斐走出来,单独送了李月到门口。
这么几步路母女两人很缓慢的走,李月和缓的说道:“斐斐,你的母亲是情场上的失意人,你和襄王殿下要怎么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皇家不同于一般的高门显户,一朝成为皇家媳妇,终生都是皇家媳妇,没有如寻常人家和离和别居,只有废弃和圈禁,那丈夫得志的,或许可以妻凭夫贵,又或者,就是丈夫得了无上的荣贵,妻子不过守着风印金册,如现在的皇后娘娘那般。我之前说过,襄王殿下深不可测,如今还是这句话,而你是个脾气倔强的,撵着不走打着倒退,只是事已至此,容不得你徘徊,此一去,你将来过得顺心不顺心,就不是李家能庇护了。”
宫城之内,官场之上,李老太太和李月存了一肚子掌故,繁华背后的龌蹉,权利背后的倾轧,这些事情李家的长辈们尽数说过。就说现在的中宫皇后方氏,当初她的夫君还不是皇上,在他们还做王爷王妃的时候,这一对是出了名的恩爱,那时候仁宗皇帝的嫡出太子早逝,传当今皇上进京,半路上多少行刺下毒,还有所谓的流寇截杀,方家护着皇上死了一拨人,方氏也在这中间流过一次产,方氏称得上贤内助,方家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及至皇上登基之后,方氏及方家又怎么样了呢,皇上刚刚登基,就把庶长子立为太子,又越来越宠爱废太子的生母贵妃张氏,太子名分既定,这就意味着方氏即使养好了身体,为着嫡庶有别,她也不会再有孩子,果然做了皇后的方氏再未有娠,有的只是皇上越来越庞大的后宫和越来越嚣张的贵妃张氏。
这搁在一般的官宦之家,还可以骂一句宠妾灭妻,可是对皇上而言,谁能斥责他,谁能约束他。
当年延庆宫一场大火,到底是皇后嫉妒得发疯了要烧死贵妃张氏,差一点把皇上也一起烧了,还是太子等不及,急巴巴的做出了弑君弑父的事情来,真正的真相谁知道,看得见的结果,是方家一门也被太子屠得只剩下稚子,然后太子又被皇上赐死,朝堂被血洗了一遍,东宫之位十六年悬置,皇上亲信宦官,乾坤独断。
抛开那些人性的羁绊,皇上是笑到最后的人。
皇家是这样劣迹斑斑的人家,赵彦恒这个人又是……,李月天天在外面收罗消息,她看见的听见的事比李斐要多,对赵彦恒这个人印象就大差了,比那天赵彦恒和李斐一同从孝母山回来还要差,便是这样,李月现在还得想办法,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这里面的憋屈先不管,嫁过去之后,万一女儿过得不顺心,被丈夫冷落了,欺负了,苛待了,届时李家能为女儿出头吗?届时能教训一下赵彦恒吗?届时能一拍两散,各自欢好吗?
都不能!
对李斐,对李家,既然选择了襄王,就是孤注一掷的事了!
“娘,你不要这样为我担心!”李斐盈盈而立,双目犹如一泓清泉,嘴角弯起一个优美的弧度,端出一张从容不迫的笑面,道:“那天陈太夫人以李家的前程相激,娘回了那些话,为了李家的前程,也不想委屈女儿,这日后啊,我也不会为了一个丈夫委屈了我自己,他待我好,我受着,他不待我好,心胸广阔,我自有去处!”
李斐看着还在彷徨的女儿不再说话,蹬车上马,车轮滚滚,李斐静静的目送,直到马车消失在巷子的尽头,李斐才转身,直接找着李速李迪两兄弟,也直接的问了,道:“娘好像有事情瞒着我,二哥三哥知道娘有什么事情瞒了我吗?”
这话问得绕,李速马上道一句:“能有什么事情,姑姑不方便告诉你的吗?”
李迪还笑了道:“姑姑若是有事不方便和你说,那估计也不会和我们说,我们也不知道啊!”
“也该是这样,只是娘临出门的时候,我看着娘对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才有这么一问。”李斐喃语,返身走了,在李斐的背后,李速和李迪兄弟二人对视着,彼此是一副纠结的表情,李迪跃进几步,拦住李斐道:“说起来家里人人见过襄王,就我没有见过,我也挺好奇他是个什么模样。”
李速在李斐身后道:“我早前知道他的身份,天天避出,我也只是略见过数面而已。”
“三哥,二哥。”李斐喊了李迪,又回头喊李速,眼睛看着他们道:“是你们,有事情瞒了我吗?”
“不是瞒着你。你也有看见,我们这条街坊,日夜巡逻的人多了三四倍。”李速微微蹙眉,抚着眉心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襄王殿下是站在高处的人,说他好话的有,说他坏话的自然也有不少,而我只和他略见过数面,三弟一面也没有见过,他在京城长大封在襄阳,我们能知道的有限,那些好话坏话一定是虚虚实实的,就拿那些话说给你听,对襄王殿下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如果是一些流言蜚语,那样的话误人不浅,李斐也不想去听。
李迪摊了手,道:“我们对襄王殿下所知不详,他却要成为我们的妹夫了,我们是在担心你,当然也是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