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瞄到宦臣的神态……呃,怎么一脸便秘的样子?
然后就看到聂官家尝了第一口汤,其表情有一瞬骤变,下一秒便又恢复平静。
少年后知后觉,忆起桢哥说拿他长兄作试验品的话,默默扶额。
桢哥您熊的,真干出了这种事!
为官家默哀三秒吧。
某鬼王不怎么诚心地想着。
虽然官家表情管理得很好,可那一瞬间的失态……啧,桢哥炖的鸡汤,恐怕喝起来不那么美味。
宿桢还问了声:“长兄觉得如何?”
聂官家表示:“小七素有能耐,吾欣慰甚极。”不紧不慢放下碗碟,语含歉意,“吾尚有要务,暂且得去一趟书房。”
说罢,对暗搓搓围观的少年颔首示意,神态自若地起身,翩翩然离开了。
这位聂官家的性子好像有些意思。
傅藏舟暗想。
转头看向宿桢,其眉目低垂、静坐的姿态,莫名给人一种可怜巴巴的意味,好似……啃不到骨头的大狗狗。
某鬼王被自己这般“大不敬”的联想给逗乐了。
压下一瞬涌现的笑意。
拿起一副干净碗勺,揭开汤盅的盖……被属于另一人温热的手掌按停了动作。
“不可。”
“听官家的意思,这是桢哥头一回下厨?”傅藏舟表示,“我挺好奇的,想尝一尝……”
宿桢阻止:“难以下口,小舟不必勉强。”
闻言,少年暗中乐开了怀,故意问:“桢哥为啥这么说,难不成您先尝了味?”
男人摇头表示他事先没尝过味,但……
“若稍能下口,长兄必会夸得天花乱坠,而非如适才一般,顾左右而言他。”
听到这话,傅藏舟终究没能忍住,嘴角掀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官家真是好兄长。”
传说中的弟控啊有木有!
宿桢对此认同:“长兄待吾关怀有加,可谓无微不至。”
那桢哥您还“坑哥”,拿官家作试验品……唔,也或者从另一个角度说明,这兄弟俩感情好?
想罢,傅藏舟移开男人的手,道:“我就尝一口。”
说话时看清汤盅里乌鸡汤的卖相……
顿时囧了。
甚至有一丢丢小后悔,就不该好奇对方的手艺。
“桢哥您在汤里都放了啥?”
宿桢回答了一堆香料,常见的、不常见的一通乱怼,然后是补身子的药材,塞了快半盅,更可怕的是,汤里竟放了水果。
按照这个时代的物质水平,这一盅汤可谓价值不菲了。
然而做菜或煲汤,从来不是材料越珍贵,味道便会越好;
香料更不是哪个味香,就胡乱一堆全搁一锅里。
同样食材不同做法,所用香料也不一样,调味的时机也大有不同。
傅藏舟自觉不算多麽精通厨艺,但打小长在农村,家务活常会搭把手,做个家常菜、炖一锅鸡汤,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
故而听了这一番说明,只觉得槽多无口——
“桢哥您都从哪学的手法?”
男人没吭声。
问话的少年也没多想,话锋一转,道:“单纯想炖鸡汤,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就不必放。新鲜的老母鸡过个水,顶多切块姜,直接炖就是了,炖好了放点盐即可。”
宿桢有些疑惑:“吾偶见御厨烹饪,手法颇是纷繁。”
傅藏舟表示:“毕竟是御厨,在烹饪方面当然讲究多了。我说的是家常做法,做法虽简单,味道也不会差的。乌骨鸡本身就足够鲜美了,炖汤用太多佐料,反倒遮掩了本身的美味。”
当然了,如果是八珍汤之类,做法有所不同。
瞄着汤盅,心道,就桢哥这样的水准,八珍汤什么还是别好高骛远了。
终究尝了一口。
傅藏舟当即理解了聂官家那一瞬的失态。
真是……
一言难尽。
难以想象,为什么有人把鸡汤炖得这么难喝?
不强求美味吧,可连下咽都有些折磨人,尤其在盐没放多的情况下,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天赋”?
默默放下碗,决定不难为自己的味蕾。
迎上男人平静的目光,莫名感觉到些许……期待?
傅藏舟囧了囧:
桢哥您还在期待啥?莫不是想让他夸一夸?这等违背良心的作为,恕在下做不到啊!
又不好一句话不说,便……
“我对厨艺略知一二,回头请桢哥尝一尝我的手艺,如何?”
宿桢微怔,少刻摇了头:“毋需劳累小舟。”
傅藏舟不在意:“谈不上劳累,我好久没下过厨了,也有些手痒。”
实际上他对烹饪,颇有些兴趣;
就是懒。
一个人做菜吃也没什么意思。
听他这样说,男人很给面子:“吾甚是期待。”
闲谈了这几句,两人遂分开,各做各的事去了。
一大盅成本不菲的乌鸡汤,被大家刻意遗忘。
主人离开后,小厮悄无声息地端走汤盅。
乌鸡汤的结局,不可说,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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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最后一天,哪怕这座冷清的别院,似乎也洋溢着喜庆欢乐的气息。
傅藏舟站在楼阁阁顶,楼阁有好几层楼高,以他的视力,足以看清莱州的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