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道:这么说,挑唆之人必然就在不远之处观望,随时准备与龙卷风彼此呼应,两面夹击。而龙卷风若不战而归,挑唆之人便孤掌难鸣。
急风第一骑含笑道:孤掌难鸣,未必就不铤而走险。花公子若肯襄助,后面自然有更加精彩的好戏登场,必不教两位失望。
花满楼笑了笑,取出枚香饼,嘱他在露天处焚了。
此香甚是奇异,除檀香、降香等香药之外,还用了云母石、磁石、水秀才等特殊原料,又调入待放花卉根部汁液。香烟徐徐,聚拢在夜空中,凝成锦簇繁花之象,映着星月,瑰丽如幻。恰逢此刻无风,烟气久久不散。大漠空旷,虽值夜间,数里外亦可看得分明。
香烟遥升天际,意味着无争山庄的人在此。
很快,远处号角之声响彻云霄。
本在向这边冲杀而来的西域战士,呼哨一声,俱都掉转了马头,兵戈未交,便绝尘而去。
王怜花望着急风第一骑的背影,喃喃:快活王竟也能带出这样的弟子不仅比吴明等人看起来顺眼,武功似乎也远胜其他骑士。
正说着,急风第一骑已将香燃毕返回,恭敬地请他与花满楼到快活王的大帐中赴宴。
沙漠荒瘠之地,这临时搭建的大帐中却金碧辉煌。
柔软的盘金银丝毯在辉煌灯火的映照下,色彩变幻流动。
花貌丽姬罗衣璀璨,随着弦鼓,跳着古老而魅惑的胡旋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若回雪飘摇,舞走了大漠长夜的清寒,舞出了满室撩人的春意。
空气中,肉香、酒香交织。
烤全羊外脆内嫩,鲜美诱人。
而那黑马奶酒,更不同于常见的色白而浊的凡品,色清而近黑,不仅全无膻气,饮后齿颊间还留有果香,教人腹中暖融融的,说不出的舒服。
快活王与白飞飞居中而坐,花满楼与王怜花居右,吴明、韩伶、金无望、独孤伤居左。
白飞飞穿着件织金的厚呢长袍,用一根金带束住了她满头披散的黑发,看来就像是沙漠中最美丽的公主。
王怜花笑道:想不到身为俘虏,竟也能得王爷如此盛情款待。
快活王捋着长髯,悠悠道:本王身边这些人,莫不是受过两位恩惠的,本王若不善待你们,他们难免心生怨怼,本王岂不真要作孤家寡人了?
吴明等人顿时面色一僵。
吴明欠身道:王爷何出此言?属下等怎敢心生怨怼!
快活王笑着注视他道:他俩虽曾在太平王一事上作梗,却对令嫒手下留情。你投桃报李,当日虽一早想到他俩会藏身成吉思汗陵寝,却闭口不言。
吴明大惊失色,冷汗涔涔,离席跪倒在地,不敢有一丝狡辩。
快活王笑意不减,声音却渐渐冷下来:独孤伤明知他俩仍在快活林,却偏说他俩定已远走高飞,与你倒是不谋而合。
王怜花意外地低喃:想不到这两个人倒也有些良心。
声音虽低,快活王却听到了,声音更冷:本王门下,都是有良心的。否则你们又岂能享用韩伶的美酒后,又以墓中机关为屏养精蓄锐?
他话音未落,韩伶、金无望、独孤伤已全都面如死灰,跪伏在地。
花满楼有心求情,却怕反累他们受重罚,只得默然缄口。
快活王却朗声大笑,手一挥:都起来吧!本王原是有意给你们偿还人情的机会。你们若都是知恩不报的无义之辈,又怎能为本王出生入死,始终如一?
众人既畏且佩,再三叩首方才起身回席。
王怜花心中慨叹:这老狐狸不但眼里不揉沙子,且还恩威并施。如此一来,手下之人更要死心塌地追随了。这般御下手段,难怪能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花满楼举杯敬道:王爷宽慈英睿,晚辈好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