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死人,我一看就害怕了,就拼命逃...”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缓,越来越不清楚。秋非的脸上已经挂满泪水,少年的脸已经模糊了,他是什么表情呢?秋非想,他一定没有再笑了,也没有哭。

“你也做梦了,只是还没有醒,睡吧,再睡会...”

伸出双臂,秋非紧紧将人搂进怀里,安抚的拍着他的肩膀。

“这是一个梦...”

赵景醒了,又睡去了,一切都静谧了。秋非捂住脸,泪从指缝流出,顺着手背滑进衣袖里。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控制不住的掉眼泪。

他终究什么都没有问,问什么?怎么问?问谁?少年的样子犹如一颗重锤砸在他心头,让他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眼泪终于停住,秋非从掌心里抬起头,屋里已经明亮,还有几缕日光从窗外投进来形成几道分明的射线,他头脑昏昏的,恍惚的看看外面,大概知道已经将近午时,原来,他已经哭了一个上午了。

必须,必须要知道些什么,他已经无法在恐慌中静静等待。

刚想站起来,可是腰部以下都僵硬的快要没有知觉了。在床边坐了一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醒来又坐了一上午,这会是不好受了。

手撑着床沿,他忍着一阵阵酸麻从椅子上站起来,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一瘸一瘸的走到门边。刚一拉开门,他就吓了一跳,一条白色的细长小蛇缠挂在门梁上,闪着翠绿的眼瞳冲他吐信子。

“..郁”

等醒过神来,冲站在门边的少年翻了下眼皮,秋非伸手扶着额头用拇指按揉太阳穴,真疼。

“为什么哭?”

揉按的手停顿了一下,秋非往拉开的门上靠去,让出了地方,示意他进屋。万俟郁扬手伸向门梁,那小蛇扭了两下蛇头,就缠了上去,乖顺的很。

跨进门槛,万俟郁站在秋非面前,原本两人是差不多身高的,只是秋非往后一靠,又微低着头,顿时就显得矮了一截。此刻,万俟郁能清楚的看到他的发旋,长在正中间,都说,这样的人是极善良的,也有人说,这样的人都是死心眼。

没多想,万俟郁已经伸手摸上了那处旋涡,食指顺着旋涡打圈圈,一下接一下,像是要把它抹平似的。

“说啊,为什么哭呢?”

“郁..别闹”

轻轻摇了两下头,秋非想躲开头顶的触摸。虽然一直叫他主人,但万俟郁对他并不是言听计从,当然基本只是体现在小事上,比如现在这种状况,不理会他的抗议,少年像是故意的恶作剧,手上的劲道猛然加重了几分,足以让秋非微微吃痛的皱起眉头,却不会真的伤害他。

“万俟郁!”

原本心里就一团乱麻,再加上头隐隐作痛,使得他心情异常浮躁,少年此刻的行为着实让秋非有些愠怒了,但也仅仅是低沉了嗓音连名带姓的喊他,而已。

没有惶恐,万俟郁柔和了眼角,拉开他按在太阳穴的手,然后又抬起手体贴的帮他轻轻的揉着。

“头疼?是不是着凉了?”

被他揉了一会,秋非确实感觉疼痛缓解了一些,他抬起头,看着与自己仅隔了一层稀薄空气的少年,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这么温柔的表情,他是第一次在少年脸上看到,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了。

“啊..可能吧”

敷衍的说着,秋非伸手挡开了少年替他按揉的手,有些局促的转身错开了两人的视线。

“来叫我吃饭吗?”

眼神闪烁了片刻,万俟郁有些颓败的耸起眉峰,在半空中甩了两下被挡开的手,上面还存留一些异样的触感。

“就是想来找你,看门关着就没进”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转头看了眼里屋床上还睡着的赵景,秋非又压低了些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怪异。

“早上”

“傻子吗,你敲门不就是了,大冷的天你就在外面冻?”

瞪了他一眼,秋非有些无力,这孩子最近愈发的怪异了,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别扭实在让人气不得,笑不得。

“过来”

叹了口气,他终究是个软脾气的人,这时候仔细看,发现少年的脸隐隐有些紫红,他就心疼了,瞧给冻的。

嘴角荡开一抹几不可见的微笑,万俟郁此时乖顺的就跟他腕间的那条小白蛇一样,蹭蹭凑到了秋非跟前。

将两手合在一起搓热了,秋非捧着少年冰凉的脸捂着。

“你不是挺能睡的吗,今儿起的倒早”

“呵呵”

感受着男人掌心传来的暖意,万俟郁打心底温热起来。从来,从来就没有人这么心疼过他,这男人是第一个。

今年冬天的第三场雪在昨夜已经停了,今天的太阳格外的明媚,照在银装素裹的世界,有些迷幻。

和万俟郁用过午饭,秋非端了些热乎的汤水回到房间。赵景已经醒了,秋非进屋的时候就见他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心里酸酸涩涩的,秋非强撑起一张笑脸,把餐盘放到案桌上,就坐在床沿看着他。和万俟郁相比,赵景还要小个两三岁,仍显稚嫩的脸上此时是全然的迷茫,让人看了不忍。

“小景..饿坏了吧,来吃点东西”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少年仍然呆呆的看着床头,可他没有聚焦的眼神让人明白,他什么都没有看,只是睁着眼睛。

张了张嘴,秋非还是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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