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冯古道的眼睛张开了,正弯成两弯月牙望着他。

薛灵璧淡然道:“等午夜三尸针发作完之后,我们就回去。”

“血……”因为身体酸痛无力,所以冯古道说话用词但求简洁精准。

薛灵璧道:“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样子还能指望么?”

“能。”

薛灵璧心里升起一股薄怒,半天才冷笑道:“好。且让我拭目以待。”

冯古道又道:“饿。”

薛灵璧这才想起,中午的时候冯古道为了不除下面具,一直饿到了现在。

“饿……”冯古道又说了一遍。

薛灵璧拿出干粮,掰下指甲大的一小块,从绷带下塞进他的嘴巴。

冯古道很配合,在他掀绷带时屏息,等干粮入口,绷带重新蒙好后才慢慢地咀嚼。

大概吃了十来口,冯古道道:“够。”

薛灵璧正要收起干粮,就听他道:“你。”

薛灵璧停手看着他。

“吃。”冯古道道。

薛灵璧瞟了他一眼,“闭!”

援手有理(四)

子时将近,外面依然是灰色的。

薛灵璧虽然从刚才起就一直靠在洞壁闭目养神,但心底却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他们说好,等午夜三尸针发作过后,就要再去采一次血。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冯古道仰面躺着,似乎睡得很死。

……

即便是累到极致,痛到极致也要完成目标,毫不退缩么?

薛灵璧望着他安静的面容,眼中眸光一点一点地柔和下来,心里头一次衍生出经历三味楼之后除愤恨以外的情绪。

夜很静。

只有微弱的风声。

洞里的柴火所剩无几,冯古道的湿衣只是烘得半干。薛灵璧拨了拨火堆,将最后的干柴也添了上去。

火慢慢旺起来,橘色的火光为黑夜雪地平添几许暖意。

午夜三尸针毒渐渐发作。

他盘膝而坐,边照先前冯古道说得办法运功克制,边转头看着冯古道。

冯古道闭着眼睛,但眼珠动了动,显然是醒的。

天山的寒气让体内的三尸针更加猖獗,足足多发作了一个时辰。

待痛楚过去,挂在天空的明月已经西移。

冯古道动了下,大氅自肩头滑落。

薛灵璧眸色一沉。

“冷……”冯古道低喃。尽管他脸上蒙着布,但是声音依然清晰地透了出来。

薛灵璧默然地伸出手,正要帮他将大氅重新盖好,却被冯古道一把抓住手腕。

薛灵璧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我的衣服。”冯古道笑了。他们虽然看不见彼此的嘴角,却能从对方的眼睛来判断对方此时的神情。

薛灵璧垂眸,“没干。”

“能穿就行。”他松开手,将双手支地,慢慢地坐了起来。

大氅自他身上滑落,露出大片光滑的肌肤。

薛灵璧起身将衣服丢给他。

冯古道反手接过,慢吞吞地站起身,任由大氅完全滑落,露出光裸的身体,慢条斯理地穿起衣服来。

薛灵璧也不回避,沉声道:“你决定了?”

“千里迢迢来一次天山,怎能无功而返?”冯古道的动作很慢,尤其是穿裤子的时候。弯腰的这个动作牵动腰际伤口,痛得他鼻子一酸,差点红了眼眶。

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从他没有受伤的那边搂住他的腰,支撑住他的身体,然后低头帮他将裤子套进去。

冯古道望着他的后脑勺,笑意从嘴角溢出,止也止不住。

套好裤脚,薛灵璧帮他将裤头拉上,转头看见眼睛里来不及收回的笑愿,双手顿时顿住。

“侯爷不愧为侯爷。穿衣服脱衣服都是一点就通。”冯古道话还没有说完,薛灵璧就将裤头塞进他的手里。

冯古道只好乖乖地自己穿。

穿衣服要比穿裤子容易得多,至少不比折腰。

薛灵璧抱胸在一旁看着他几乎可以和八十岁老翁相媲美的穿衣速度,冷笑道:“你准备就这样去对付羵虬?”

冯古道道:“侯爷觉得他会对我的身材感兴趣?”

……

薛灵璧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羵虬虽然远在天山,独处于世,但这并不等于他会饥不择食。”

“也是。在侯爷这样的明月面前,我这小小的萤火之光自然不足挂齿。”冯古道承认得挺坦然。

但是这种坦然落入薛灵璧的耳朵里就不那么让人感到舒服。只见他突然转身,抬脚就朝火堆一踢。

冯古道正在绑衣带,见此微微一愣。

薛灵璧弯腰捡起其中一根相较之下稍长的木柴,在手中掂量。

“侯爷准备以此代剑?”冯古道很快就猜出他的意图。

薛灵璧淡淡道:“心中有剑,则万物皆可为剑。”

“那侯爷为何不用……头发呢?”冯古道穿好衣服,伸手捋了一根。

薛灵璧道:“我怕你秃。”

“……”冯古道笑容僵住,半晌才干咳道,“我们出发吧。”

“计划呢?”总不会像白天这样盲目得各自为战吧?

冯古道道:“俗话说,一物降一物。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

“你想用断魂花?”薛灵璧直接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冯古道并不惊讶,“侯爷不愧为侯爷……”

薛灵璧面无表情道:“换句新鲜的。”每次一开口就是‘侯爷不愧为侯爷’。好像他一直在‘愧为侯爷’和‘不愧为侯爷’之间打转似的。

冯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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