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所有细节,以求胡孙将他弄出慕容泊涯的控制之日起,胡孙逐步开始了解了他的手段。
黄翎羽不断地在看书,看书已经成为他日常生活完全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几乎比吃饭睡觉还要重要。他看皇族轶事、地理注疏、民俗异志,却绝少涉猎战术书籍。胡孙曾帮他挑了本七国战史,黄翎羽大略地浏览了一遍也就束之高阁。
但是胡孙却相信,若是让他坐到帅旗下右后方不远的军师位置,所起的作用绝不亚于看过十数部洋洋洒洒的战阵大作。
要问他为何有此判断,还得回到三个月前的那个从慕容泊涯控制中出逃的夜晚……
程平就坐在水榭深处,灰蓝色的袍角露出在屋檐下。他在颇具寒意的风里已经坐了很久。那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大概到现在还没有想通。
那天夜里,慕容泊涯的手下不疑有他,中了黄翎羽的“调虎离山”之计。这个计策其实很是浅显,只是黄翎羽将当时形势加以利用,竟然所有人都入彀了。因为庄园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就只有程平。至于黄翎羽自己,所有人都不会对一个无法自由行动的人存下戒心。
当鲲组人和庄丁们发现路嗜酒的小屋里已经人去楼空,迅速展开了搜索,并且在黄翎羽有意无意的提示下,追上了程平。
当时真是好一顿斗殴,程平虽然被困已久,血行不足又无趁手兵刃就跟人动手,但对于自由的渴望让他打红了眼,以至于根本无人发觉黄翎羽被另一股势力夹带了出去。
直到程平恨恨地被五花大绑捆在床上,不久又传来庄丁们奔走相告“正院的那位不见了!”的消息,他才明白,自己是被利用了个彻底。
深深的绝望和愤恨攫紧了他。哪知道过了后半夜,就有身着庄丁服色的人偷入了房屋,将他背出去。一路所见,庄子里井然有序,火把层层叠叠地寻找着黄翎羽失踪的蛛丝马迹,只分配了极少的人来看管路嗜酒这边,以至于很轻易就被突破了防线……
事后,黄翎羽见到了被五花大绑背回来的程平,微微笑了许久,才道:“我虽狠狠利用了程兄一程,但也将程兄顺手带了出来,不算负了程兄。”
其后,程平就领略了黄翎羽游说其归附的啰嗦能耐。
胡孙是明白鲲组能力。虽然暂时缺了慕容泊涯这个指挥首脑,但那天夜里的行动也不可谓不险。若是“懒人帮”潜入能力差上那么一两分,鲲组组员们注意力转移及至达到行动要求的时间又计算得恰到好处,也不会有这么幽灵过境似的结果。
早在许多年以前,胡孙也曾享受过这样的行动。
有严密的计划、清晰的路线,十足的把握,从头至尾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在行动实施前,先一步将敌手所有可能的反应一一算计,定下策略,恃机而动。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真的很让人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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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炮击江北
天气微凉的时节,慕容泊涯站在江北与南韩大军隔江相望。他的此行任务是利用鲲组的优势做做思想工作,扩大军方与慕容锐钺的矛盾,顺便为楠槿多争些支持。没想到却于此际听说皇帝病重的消息。
莫谙正低声禀报京中传来的消息,路嗜酒则还在打探慕容锐钺的动向,不在身边。莫谙沉着而擅内务,路嗜酒胆大而主外务。
慕容泊涯注目长江广域,因为前日下了雨,清澈的江水里卷着些许浑浊的沙土,不过即使没有这些混浊,遍布的暗漩和溅起的水花也足以让人看不清江底砂石。慕容泊涯脑中思考着情报,却有一隅角落触景生情,暗怀怅惘。
就像这江水的滔滔流逝无可阻挡,黄翎羽的忽然离去也让他感到无力和无奈。不是不想阻止,而是即使能,凭目前的他也毫无立场去阻止。
他算他的什么人呢?有什么借口、理由、甚至定点关系去阻止?
若说是朋友,两人之间的交情也就是用语言恶毒攻歼一下对方,偶尔喝喝小酒打个小架而已,结果还总是黄翎羽被压制在慕容泊涯身下而告终。慕容泊涯从来不敢向他询问关于阎非璜——那个将两人联系与一起的关键人物的事情,黄翎羽也不曾完全放心将自己的痛楚让慕容泊涯悉心养护。
若说是……那更不可能了。
只是如今,真正再度无法得知那人踪迹时,慕容泊涯难过了。这一次是黄翎羽主动走出他的世界,鲲组面对的是那个狡猾的黄翎羽,以至于无法找到他逃脱的迹象征兆。
就算慕容泊涯有着精确的情报处理能力,但如果手下不能查出蛛丝马迹,也无从做出判断。
慕容泊涯心中微乱不安,天下乱局将至,那个人以一残缺之躯该到何处才能容身避世?但若是避世隐居,等尘埃落定之后,他又该如何去寻找于他。
因为习于压抑情感,即使是莫谙也没有看出他矛盾的心绪。对于部下,慕容泊涯是一个宽容沉稳的上司,对于朋友,他是值得信赖的兄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慕容泊涯将那些明媚温和的情绪展示给别人,剩下的阴郁沉闷都要靠自己慢慢消磨。
“楠公子在京中确可掌控大局,但却需要更多人手防止炽公子的暗杀,”莫谙最后问道,“还有一事,公子在‘城中城’的府邸,被人搜索过多次。”
由于身在外面,为防隔墙有耳,大家都是用了隐语。“城中城”指的就是皇宫。
慕容泊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