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我在家等你。”钟于说。

上个星期闻司余去了《红痣》的试镜,他回来只说感觉不太好,都做好放弃这个角色安心陪钟于待产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今天突然收到了“录取通知书”,着实令人意外。

他心里感动,但很快察觉到了不对,这句话不就是《红痣》里女主对男主离开时说的话吗?

“你要是想让我留下来,我就不接了。”

钟于戴着副无边的金丝眼镜,雪白修长的脖颈隐藏在黑发下,指尖悠悠翻过一页书,眼神一直放在书上,“你留下来能干嘛,替我生孩子吗?”

“我留下来能照顾你啊,我不在家谁看着你和孩子。”

“我和孩子也不需要你看,”这样说好像太不近人情,钟于又添了句,“这个剧本适合你,你好好演,再捧个影帝回来。”说完,安抚似的拍了拍他手背。

闻司余因他甚少的体贴动作感到受宠若惊,片刻后失笑,“哪有说捧影帝就捧影帝的。”

钟于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说:“看剧本去吧,好好钻研,我相信你。”

这也太敷衍了,明摆着赶人,连个正眼也不愿意给,有这么对自己孩子他爸的吗?闻司余俯身挑了挑他书页,若无其事地问:“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他算是明白了,在钟于面前表现得越是吃味,他越是不在意你。索性和他干干脆脆的,有什么说什么,这样沟通反而能更快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果然,钟于无奈又没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给他看封面,《恋爱心理学》。

闻司余瞪着眼,声音有点大,“你看这书干嘛?”

“就随便看看,”钟于说,“你这么大声又干嘛?”

“我,”闻司余噎了一下,他当然不能说我怀疑你想和臧西谈恋爱,“我就随便喊着玩玩。”

“一边玩去。”

闻司余不依不饶,“哎,我们聊聊啊。”

他夺了钟于的书放到一边,还不忘给他插上书签。钟于本想骂他,看到他这个举动也骂不出来了,人家只是想和你聊聊,语气这么恳切,虽然抢了你的书但给你插上书签了,还有什么刺好挑?

钟于自认讲道理,他发火也要找到理由才能发。

摘了眼镜,他终于正眼看闻司余了,“什么事?”

闻司余却指了指他耳边,提醒他:“头发翘起来了。”

钟于随便拨了拨,心里突然涌上有一种奇异的想法,照闻司余以往的做法,他应该会主动帮自己压下去才对,怎么突然这么规矩了?

他没深想,这事让他直觉有种危险感。

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一样,钟于又重复了一遍,“什么事?”

闻司余给他倒了杯水,推杯子到他面前,才说:“你跟我一起进组呗,我们在酒店包一层,把江阿姨也带过去,你在我身边我才能专心拍戏。”他说话时眼睛认真注视着钟于,简直诚恳的不能再诚恳了。

《红痣》剧组搭在滑江市的影视城,后期还可能要去外地取景,除非家里有白事,郭导是不准演员请假的。这戏估计得拍两三个月,两人这么长时间不见面,闻司余可能单方面小别胜新婚了,钟于恐怕都把他忘了。

再说孩子这段时间正是胎教、和家长产生互动的关键时期,他怎么能错过。

钟于在他的视线里垂下眼,没说话,没去碰那杯水,手指在长袖遮掩下微微蜷缩着。

“喝水。”闻司余又把那杯水往前推了推,继续说:“你一个人闷在家里多无聊啊,你和江阿姨又没共同话题,听说滑江市那边风景不错,你就当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钟于淡淡地看他一眼,心里飘着的全是“喝水”两个字。

喝水,有什么好喝的?

不就是透明的,没味道的,普普通通一杯水吗?

钟于说:“不去。”语气像是在闹脾气。

“你别闹脾气,”闻司余把他手捧在手心,苦口婆心地劝,“你想啊,宝宝跟你一起待在家里他也会想换换环境,你就当出门换换心情,那边医院环境也比较好,到时候我们直接在那里待产。”

钟于没说话。

“那你不去,”闻司余抿了抿唇,钟于不走他也不去了,破罐子破摔似的说:“我推了算了。”

钟于看不得破罐子破摔的人,皱着眉,抽回自己的手,音量控制不住提高了,“你拿自己事业当儿戏,我又管不了你。”说完,站起身绕过闻司余回房间了。

房门被他摔得嘭的一声,闻司余愣在原地。

钟于生气了。

是因为他不珍惜这个剧本生气,还是因为他的任性妄为生气呢?

他劝钟于和他一起去剧组住着的理由十分单薄,说来说去也只有一句为了他和孩子,如果钟于有心反驳,只要说句“长途奔波太累”闻司余就无话可说了,但钟于没有。像是看透他不堪一击的理由下隐藏的真实想法——他不想和钟于分开,想和钟于绑在一起,想和他同进同出。

闻司余这人很强的事业心,他的野心不仅仅只是拿到一座奖杯为止,他知道自己的天花板在哪里,而现在只是一个开头,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对他来说,一切有可能的璀璨未来在钟于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前路仍然是虚幻的,他愿意为钟于停一停,他想和钟于一起走向繁花灿烂。

爱情是脆弱又强大的玩意儿,诱惑、挑拨、权势,随便某样不合时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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