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眼巴巴等了半小时,那个高高的背影才终于出现在楼下,只几十秒,转过弯,消失了。
吹了半小时的冷风,源寂当天就开始鼻塞。这种工作性质,一把鼻涕一把泪,咳嗽不断,只会让客人嫌弃。于经理又气又急,可病去如抽丝,逼也没有用,哪有人会不想自己的病快点好的?
源寂就是不想让自己的病好,他坚持不吃药,喝冷水,发了汗还开窗。
十天过去,他的腿基本痊愈了,发现盐正好用完,打算下楼买一包,出门时习惯地拿起登山杖,心里想着,大概是最后一次用了。
电梯里还有一个穿制服拿钥匙的中年人,像是物业的维修员,瞟了他一眼道:“这么大雪还去登山?”
“哦,不是,我腿扭伤了。”
“哦!”那人道,“就是你伤了腿下楼不方便吧?前些天你哥特意求我们把电梯修好的。”
源寂印象里并没什么哥哥,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
“那个挺高挺好看的小伙子,不是你哥么?”
源寂的心一跳,不大敢又十分渴望地联想到了云栈,不知怎么就胡乱点点头。
维修员问道:“你是大学生?也是l大的?”
源寂脸一红,刚想否认,忽然意识道他说的‘也’:“他……那个……”
维修员说:“你哥不是l大的么?懂得挺多呢。”
那天,云栈打开钱包时,维修员看到了里面的工作卡。
源寂终于知道,他是l大的。
源寂到超市买完了东西,回来的路上买了感冒药。听说重感冒吃了药也要大概一周才能复原,而一周后,正是他的生日。
他没有见过妈妈,奶奶对他说过,妈妈拼了命才生下你,过生日那天要对自己好一点、开开心心的,爸爸妈妈在天上知道了,才会开心。
从小到大,他的生日都没有收过什么礼物,以前奶奶身体还可以的时候,会给他煮一碗面,下一个糖心的鸡蛋,可是今年却不能了。他决定候送给自己一份最好的生日礼物,就在生日的早晨,走进了l大的校门。
l大非常大,好在指示牌清晰。源寂回想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许一帆提过什么信号处理会议,猜想云栈大概是相关学院的,就往指示信息学院的方向走去。
教学楼林立:逸夫楼、田家炳楼……源寂怀揣着一个固执的希望,信心满满地一幢一幢,一间一间、一层一层找过去。
走进逸夫楼,上了三楼拐进走廊,只听一个声音从某一间教室传出:“这个展开公式是不是有点太复杂了?”
源寂这才发现心里深埋了一盏声控灯,就是这个声音,点亮了他整颗心。
心随着脚步使劲儿跳动,他在教室门口停下,门外的课表标着,周一、三,三、四节,智能信息处理新技术,开课学院,信息工程(研究生),教师,云栈。
他叫云栈。他不是这里的研究生,而是教研究生。
一墙之隔的云栈继续说道:“给你们讲个笑话。假设s是妈妈,爸爸白天去看电影,晚上妈妈看到门口站了一大堆多项式,就问,你们是谁啊?答:连你老公都不认识了?妈妈:你怎么变成这样子?答:看的是喜剧,太乐(泰勒展开)了。”
门外的源寂没听明白,教室里却断断续续传出笑声。
源寂有些醒了,他在说什么他完全不明白。有缘分能怎样,找到了又能怎样,一道教室门隔出了两个世界。
云栈毫无知觉:“笑过了,老老实实背公式吧,就要考试了。”
带笑的低音一阶一阶敲在他心上,都是警告,源寂狠心转过身,快步朝外面走去。
就在这时,下课铃大作,云栈习惯性地朝外面看了一眼。
第四节下课,饥寒交迫的学生们从各个教室涌出来,源寂挤在人潮中,想走也走不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什么,一只手突然被人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