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上一点泥巴,心中熨贴。「把菜拿去都洗了吧,中午酿个豆角和茄盒子,我去问问大掌柜要不要一块儿吃饭。」「知道啦!」桂花将手中的豆角一股脑儿倒进姊姊手中装黄瓜的篓子里,接过了吴幸子手上的茄子,俩姊妹步履轻盈地跑去了厨房。
吴幸子用剩下的水洗洗手抹抹脸,转身正想前去染翠的院子,不想一回头却正好见着染翠带着黑儿走了过来。
他莫名心头一跳,猛地回想起前些天关山尽对他说的话,不由自主拧紧了袖口,脸色微微发白。
染翠见了他的模样,心中已有较量。恐怕前些日子关山尽就与吴幸子说过今日的事了,也算省了他一些功夫。
「染翠。」吴幸子的声音小心翼翼,深怕大声了会吓着自己。
「吴先生。」染翠依然带着风华绝代的笑容,扬扬手上的提篮:「桂花糕。」黑儿很快就将提篮接过去,恭敬地对吴幸子揖了揖:「吴先生。」「黑儿。」吴幸子露出一抹紧张的笑容,又用力扯了扯袖口:「我刚还同丫头们说呢,刚在菜园子里摘了许多豆角、茄子、黄瓜,午膳菜色可丰富了,要请你们来同乐呢。不知道染翠黑儿喜不喜欢酿豆角和茄盒子?」「这可真巧,我不挑嘴的,先谢谢吴先生了。」染翠一拍手,眉角眼尾都是风情,衬着他柔和的语调,颇能舒缓人心。
黑儿没说话,径直将桂花糕摆在不远处的竹桌子上,这是吴幸子乘凉的地方,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朴素但舒服。
染翠亲亲热热地拉了吴幸子的手走到桌边分别坐下,还想开口说点其他的琐碎事情,吴幸子却先开口了:「海望怎么了?」好吧,吴先生一贯的直来直往,染翠半张着嘴,最后掂起一块桂花糕塞嘴里嚼了嚼。
「这是刚发生的事儿,大概下午就会传遍京城,两三天后就会传遍大夏了。」染翠对黑儿打了个手势,黑儿面带不满,但看了看浑身紧绷的吴幸子,还是轻叹口气暂时离开。
黑儿走后,染翠拍拍吴幸子几乎要在桌面抠出痕迹的手:「关山尽没先同你提提?他半个时辰前被皇上用通敌判国的罪名给带走了,直接扔进了天牢里,明日开堂审讯。因为情节重大,皇上派了几个老臣重臣负责这件事。」「有颜文心吗?」吴幸子问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没有,颜文心是吏部尚书,这事不归他管。」染翠又掂了一块桂花糕进嘴里,见吴幸子似乎微微松了口气,才有些坏心眼续到:「不过,兵部侍郎、刑部侍郎和大理寺丞都是颜文心的人,关山尽这件事可能会动到的几个地方,颜文心早都把控住了大半。」吴幸子猛地抖了下,唬地从椅子上站起,立刻要往外冲,却被染翠眼捷手快的拉住了。「吴先生,你别心急啊!」「这、这怎么办?海望告诉我一切都在掌握中的。」吴幸子眼眶微红,急得都快哭了。他一辈子在衙门里工作,对诉讼的眉角知之甚详,虽说大夏朝重视司法,鞫谳各有严格的规定,大夏律也可说是古今数一数二的严谨,但再如何严谨的条例,当中都有许多可操纵的孔缝,但凡只要颜文心有心要弄死关山尽,眼下的局势可谓甚是严峻。
「莫怕,关山尽顶多受些皮肉伤,只要皇上不点头、不批示,他的命就绝对保得住。」染翠很是神定气闲,将吴幸子又推回椅子上,撇撇嘴道:「护国公一脉虽然世代纯臣,在朝中无党无派,可他们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皇上的人都是他们的人,颜文心再厉害也斗不过皇上呀。」「这不是斗不斗得过的问题......」吴幸子不停抠掌心,他这几天刻意不回想那日关山尽告诉自己的话,假装关山尽一切安好,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然而世事哪能准许他当缩头乌龟呢?
关山尽那日显然是将危险往轻里说,就是怕他担心吧。
然而事到如今,他除了安安静静的等待,也别无他法。
中午染翠与黑儿留下来吃了饭,吴幸子却显得心不在焉,菜几乎都没怎么动,低着头猛扒饭,连吃了五大碗才稍停。
染翠有些看不过去,抿了一口酒后叹道:「吴先生,要不这些日子你同我学琴吧?等关大将军从天牢里出来,你好弹给他舒舒心?」吴幸子闻言脸色一亮,想起之前对关山尽的承诺,他连连点头说好,心里的焦躁也总算淡去了些许。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吴幸子上午弄他的宝贝菜园子,吃了午饭睡了午觉后,去染翠的院子学琴一个时辰,之后回自己住的院子练琴到晚膳十分才肯停。
京城里护国公世子的案情一日数变,大伙儿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这件事,曾经的大英雄在中人口中成为了奸邪巧诈之辈,为了自身的利益钻了天高皇帝远的空子,把大夏卖给了敌人,简直罪无可赦!人人得而诛之!
俩丫头一开始还会去大街上打听消息,几日后她们也不愿上街了。大将军在马面城驻守时做了什么,她们哪里不知道?这些京城人信口雌黄、血口喷人,把脏水一盆盆往大将军身上泼,谁又真的去问过马面城的百姓了?她们心里那个憋曲啊,恨不得上街抓着那些污蔑大将军的人赏他们大耳刮子!
眼看关山尽下天牢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月,吴幸子的指头也因为练琴受了些伤,染翠看不过眼索性收了他的琴,等他伤好了再还。
吴幸子没法子,一整天都坐在院子里发呆。
「主子,有人想见您。」一日,薄荷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