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我是自找的。”

“既然知道,为何去做?”

“一个小时,”明诚闭着眼睛靠着沙发的后背,“给我一个小时,不谈公事的时间好不好?”

明楼伸手捏了捏明诚的肩膀,“当然可以。”

明诚将身边一个靠枕抱进了怀里,埋脸进去,躬身弯腰,隔着靠枕伏在自己的膝上。许久,才见他双肩有轻微的颤抖。

明楼摘了手套,伸手贴到他的背上,一下,一下,慢慢地抚着他从来都是挺直的脊背。

就如明诚还是当年那个十岁的,仓皇无措的孩子一样。

明楼把他捡了回来,却不知道怎么哄这个半大的孩子。明台太小,在家里有佣人照料,明楼哄小明台的唯一法则就是举高高,在空中甩来甩去。他学着明镜,把明诚搂进怀里一下下地抚摸着他瘦弱的脊背,半点没有明镜的温柔。

无助的小鸟,今日已成矫健的苍鹰,却仍有着与当年无二的悲伤与无助。恍惚之间,明楼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明诚以前说过数次的话。

我这辈子,最怕得而复失。

所有的爱情的色彩都了无踪迹,他只是他的长兄,他只是他的弟弟。明楼仍旧是那个十岁的明诚的全部光明和救赎,明诚仍旧是明楼黑暗之中前行二十余年的路途上的同伴和知己。

方步亭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楼底下的这一幕。

这个家里敢搂着他脖子撒娇的人,只有木兰。

这一瞬间里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方孟韦从小到大,都对方孟敖言听计从。他恍惚之中记起了那么几个模糊稀疏的影像——方孟韦不知道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回来,在他面前吞吞吐吐,被谢培东打发出去,不许打扰大人工作。

后来方步亭在楼上,隔着玻璃看院子里的情景,方孟敖泥猴一样从外面回来,见了坐在阶梯上发呆的方孟韦,撸起袖子就和他勾肩搭背,同仇敌忾。

影像很快就消失了。

谢培东在他身后说话:“要不要派人去找一下孟敖?”

“不必了。”方步亭转身回了书房,“把崔中石后续的事情处理了吧。”

谢培东了然。

崔中石已死,后续的就是力证崔中石不但没有贪污,而且也不是共产党。事情闹大了,多烧几个人的屁股,自然就有人会出来收拾残局。

明楼听着那扇书房的大门慢慢合上。

苏轩不知道何时醒转过来,默然而绝望的躺在地面上。

明楼知道今日确实无法和明诚谈其他的事情了。崔中石不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夜莺才是。

真正没有见到夜莺最后一面的不是苏轩,是明诚,明诚至今都没有见到夜莺的尸体,也没有查到更多有效的信息。明楼此来是想验证自己的判断,夜莺的把柄,归根究底,除了明诚就是苏轩,如今事情已经很明显了,绝对是苏轩这儿出了谁也想不到的疏漏。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你好自为之吧,我先回去处理些事情,这个苏轩我就不带着了。”明楼最后揉了揉明诚的头发,“若是……你今晚过来,搬过来吧,我还要在北平呆半个月左右。”

明诚没有反应。

明楼知道他听进去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明楼压低了声音,用气声在明诚的耳边说话,“无非就是十年了,你再一次只有自己活了下来。从那你最初的小组,到后来你自己组织的许多人,都死了,剩了一个朱徽茵,并肩到现在,也死了,到死都不能去救。”

“我又何尝不是呢?”

明诚蓦地从靠枕上抬起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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