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兄弟,亲人,有人是失而复得,有人是求之终得。

明诚一一拜过家里的长辈,姑爹,小妈,兄长,孟韦是他同胞,两人便相拥。木兰要跪下给明诚磕头,被明诚拦住了,从腋下伸手把她提溜起来放在沙发上。

“难得家里的混世魔王那么老实。”方孟韦笑,“小弟坐。”

明诚很不习惯,方孟韦他一眼就能看个透彻,是个比当初的明台还要剔透无瑕的人,何况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管自己叫“小弟”。

方步亭让明诚坐在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感慨万千,满腹心言,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只是拍着他的肩膀,“比孟韦瘦些……看起来,过得也辛苦些。”

“辛苦是辛苦,谁人活着,不辛苦。”明诚看着老父的眼睛,“可是我从来不委屈。”

他从小,对父亲这个名词,就没有任何的概念。

孤儿院里照顾他的是嬷嬷,后来桂姨领养他,他那几年幸福的日子里,觉察了“母亲”的意味。后来进了明家,明楼是长兄,是引路人,是灯塔,是信仰,却绝对不可能是“父亲”。

长兄如父。却不是真正的父亲。

父亲是这样的么?

明诚活了半辈子,八面玲珑,见过无数的人,带过无数的面皮。此刻他的父亲,在他的眼前,毫无伪装,三十年的心酸,愧悔,甚至是无助,统统都摆在了他的面前。

“明家待你好……我知道。”方步亭吸了一口气,他摩挲着明诚的手,明诚的手有茧子,他知道那是长年握枪留下的,骨节分明,细长的手,像艺术品一样,从手腕到指腹,修长挺直,没有一丝多余的肉,“我是说,你这些年的路……太过辛苦了。”

“不辛苦,真的不辛苦。”明诚的手掌附上去,“我在外奔波,始终也有家可归,有长兄长姐庇护,父亲这些年,一个人撑着家,更辛苦。”

他知道,他居然都明白。

方步亭没想到,最能够理解自己的,竟然是这个刚刚回来的幼子。

“回来就好。先生这些年,一直也是惦记你的。”程小云给明诚递上一杯茶,“回来得急,大家欢喜,你连口茶都来不及喝。”

“啊,也是,也是。”方步亭也有些无措,“你喝茶……还有,准备准备吃饭吧。”

一桌子,都是本帮菜。

明诚心头一热,知道是为了他。

方孟韦一个劲地把菜推到他的面前,本来想坐在明诚身边,不过被方孟敖挤走了,木兰又一直贴着明诚,他只能不甘心地坐去对面。

“他多难得,居然舍得把到口的吃的给你。”方孟敖笑道。

明诚听着也好笑,这德行简直跟小时候的明台一样,“孟韦要吃,就吃吧,不用给我的。”

方孟韦听着这话总觉得不对劲,谁才是哥哥?“你怎么都不叫我二哥?”

“……”明诚叫的出口才有鬼了。

“要不叫哥哥也行。”方孟韦替他盛饭,满满的一大碗。

这个更不行。明诚小一些的时候就是只叫明楼“哥哥”,现下虽然不会当着人面叫了,私下里有时候说话也是这样称呼的。

“我们是同胞。”明诚说道,“不必这么讲究。”

“小哥就是罗嗦。”木兰说道,“有我叫你哥哥还不够?”

“兄长也坐下吃饭吧。”明诚见方孟敖还是直愣愣地站在一旁看他,知道他不善言辞,但是见明诚回家,着实是高兴异常。

“都坐下,孟韦你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长辈不上桌你也开始吃的习惯?”

方步亭发话了,方孟韦有些讪讪的,他什么时候不懂规矩了,不过就是先喝了口汤。

“吃饭吧。”

木兰一点也不觉得和明诚生疏,也不别扭,只觉得是另一个小哥,一筷子菜就甩到了明诚的碗里,“三哥,你做间谍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啊?”

明诚哭笑不得,他现在可还是间谍呢,能怎么样子,“你叫我阿诚哥吧,以前我家里的小弟也是这样叫我的。”

“阿诚哥哥。”木兰从善如流,“做间谍,是不是就是去暗杀?你经常杀人?”

“木兰!”方孟敖呵斥了一句,“怎么说话呢?”

“小妹嘛,不打紧的。”明诚笑道,“你大哥不也是在战场上杀人?”

“大哥杀的是敌人。”

“我杀的也是敌人。只是,用了别的方法,有时候,不需要沾血,也不需要刀枪。”明诚揉揉木兰的脑袋,满脸都是兄长温柔的笑意。

方步亭看向他,他脸色平静,毫无波澜。

明诚做了十余年的特工,手下的血不计其数,轻飘飘地几句话,仿佛这些年,只是在外求学,方步亭如何不知道,特工都是以命相博的人?

那是一个更惨烈的战场。

“你为什么要进军统呢?”木兰看看明诚,又看看方孟韦,“以前小哥和军统的人有点往来,然后大哥就会教训小哥。”

方孟敖呛了一口饭,“我那不是……”

方孟韦心想你活该。

明诚想起之前在上海,方孟敖险些把他气死的事来,“兄长耿直……不过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小弟非常厉害,”方孟敖说道,“之前我收到的一批飞机的物资,还有我去找他的那次,飞虎队的物资,都是他弄来的,还给我带了回去。”

“还有后来我陆陆续续也收到很多转运过来的很重要的东西,连中央都搞不到的,而且还是美国那边的间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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