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侧身站去了一旁的墙壁前,门开了,高官们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另外一间休息室里,秘书助理们也纷纷迎上来。

明楼自然是一眼就看见了明诚,脸上没有丝毫变化,明诚上前,接过明楼手里的公文包,“先生。”

“嗯。”

一切都和往常没有两样。

然而今天早上方孟韦戳在大门口那儿执勤,两地来的许多人都看见了,而且北平本地的官员有几个不认得方步亭,又有几个不知道方孟韦,此刻再看见明诚,修养再好,也不禁露出一点儿好奇之色来,结合起这两日打听来的消息,纷纷也上前寒暄。

“方三公子,久仰了。”

“下午的会谈,令尊也是要出席的吧?”

“原本就觉得明诚处长一表人才气宇不凡,看来是家学渊源啊。”

明诚一一应付着,游刃其中,绰绰有余。

过去的很多年里,他站在明楼身侧一步之后的地方,替他挡记者,挡外人,做他后背的眼睛。今日明楼却离他几步之远,默然微笑着看着他。

明诚蓦地有些心慌。

好容易回到了明楼的休息室里,明诚一推门,就见到小张在办公桌后面整理文件。

小张哪里知道明诚会来,吓得七魂六魄都飞了,“阿诚哥啊……我……我……”

我不是故意占着你的位子做你的事情的!我是被胁迫的!我发四!

明楼斜了他一眼,“我这么大的个人站在这,你眼里就只有阿诚?”

小张从来识时务,麻溜地滚了。还不忘关上门。

明诚一句话不多说,绕去办公桌后面,翻看文件,把明楼公文包里的文件也统统倒了出来。

明楼抱着手看了一会儿,见明诚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自己脱了在九月份里显得有些厚重的西装外套,挂去一边的衣帽架上,走去沙发边上倒水。

白水,哗啦啦地注进白瓷茶杯里。

小张深谙为人下属之道——反正怎么都不合明楼的心意,索性什么都不要泡,这样万一明楼不知道什么时候脾气上来砸人的时候,起码不用洗衣服。

明楼不喝凉水,看看茶杯,“怎么,耍脾气了?”

“许你耍我,不许我耍脾气?”明诚头也不抬。

“何时耍过你,过节,让你多留方家几日,成我耍你了?”

真是大言不惭。

明诚停下整理文件的手,“夜莺实在没有必要来北平。”

保护明镜,不至于要夜莺,夜莺年纪虽然小一些,可是却是南方局在南京,除了明楼明诚之外,级别最高的谍报员。

而且说到底,保护明镜是出于私事,不是公事。

“既然让她来,自然有来这里的必要。”

“南京方面怎么办。”

“需要我解释?你并不是真的不知道。”明楼放下茶杯,“这些天查得还不够透彻?”

“我想你告诉我。”

“有纪律,”明楼走近明诚,“况且,纵容你查我,本身就是违反了纪律。”

明诚坐在了桌子上。

夜莺是明诚发展的,而明诚和夜莺,这么多年来,做的最多的,就是暗杀。他们原本就是军情线的,不同于明楼,明楼地位高,操纵大局,有着更长远的考虑,发展高级的人才,掌握高级的经济情报。

明诚和夜莺,做的却是最肮脏的事情。

“战争结束了,军情线,自然会变得静默。”

“可是战争又开始了。”明诚看他,他脸上从来不会有破绽。

“骨肉相残赤裸裸地摆在了桌面上,哪有什么军事情报可言?不需要军事情报了,阿诚,大家都是甩开了膀子打,包围战,阻击战,赤裸裸地拿同胞的血肉填进去。”明楼伸手去摸了摸明诚的脸,“时至今日,军机已经不是战争制胜的关键了。”

“所以呢?”

“你继续与马汉山那边周旋,另外,埋下的暗线继续下去,按照原先的做法,经过香港中转,继续物资和费用的支援,新的账户我待会写给你。”

这句话明楼是凑近明诚耳朵边说的,轻飘飘却又充满了磁性的气音。

“我不是问你这个。”明诚穷追不舍。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

“我们也是民,”明诚抬手搂住了明楼的腰,“有人管管我们的心吗?”

夜莺和明诚同时离开了南京,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这条线出现了问题——问题严重到,两个最关键的人物必须离开了。

他们这样的级别,绝对不能被逮捕,要么自尽,要么派人了结。

“夜莺没有军统的身份作掩护。”明诚尚不知道明台在军统的档案也没有了,“绝对不能暴露她,牵扯太多了,否则她就……”

非死不可。

“人来到世上,就会留下痕迹,谁也不是上帝。”明楼任由明诚把头放在他的肩上。

“抗战那么多年,国民党,共产党,都没有差别。我底下两条线,军统和党组织,时至今日,却……”

明楼没有接他的话,“马汉山那边的事情,你手脚干净些,该栽给谁,就栽给谁。”

明诚顿了顿,“上头要查了?”

“分赃不均,一朝天子一朝臣。”

“以前那些呢?梁仲春已经回老家了。况且……”

“往事不会重提。”明楼说了一句,手掌一直摩挲着明诚的颈项,“你有没有关注过东风的动静?”

“北平方面的事情我不能插手的。”说到这里,明诚着实也感叹,谢培东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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