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张公子高义。”

张无惮却颇觉惭愧,他大肆筹款备粮、出人出力,固然有真心为民做事的心愿在,可也有说不出的盘算在趋使着他,动机实在不纯。

花满楼似心有所感,温和道:“若非子路拯溺,受之以牛,鲁人哪有这么多拯溺者呢?所谓君子不言利,此言差矣。”此语化用《吕氏春秋》之言,子路救了一个溺水的人,那人赠送一头牛给他,子路欣然接受了,孔子大喜赞扬说“路过的人肯定会多多救助落水的人”。

两人皆笑个不住,因性情缘故千差万别,他们一向交情泛泛,此时却起了惺惺相惜之感,花满楼在此小住数日,惦念家中花草无人照料方才辞别,张无惮苦留不住,一路送出数里方回。

他回房后瞧见令狐冲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房梁上看信,笑道:“怎么越来越没个正型了?让岳先生瞧见了,又该罚你了。”他听令狐冲说起过,年少时没少为言行不够规矩挨板子。

“岳先生不会罚我,岳先生现在高兴着呢。”令狐冲笑眯眯松了手,瞧着信件飘落下去让张无惮一伸手接住了,“我同师父说了太诚真人的预言,师父说小师妹的婚期延后了,他也能腾出手赶至黄河一带了。”

江湖儿女虽不拘小节,但临时更改婚期仍然很犯忌讳,此事也非华山一派提出的。因张无惮也向武当报了信,林平之得了消息,自言乞讨流浪于黄淮一带时曾得当地百姓好心救助,他欠了此地人民恩情,此番愿亲自前来为赈灾出力,于是前往华山请罪,希望延期再迎娶岳灵珊。

令狐冲不仅为林平之所行高兴,低声道:“你是不知,我师父有些瞧不上林公子,经此一事,怕要改观了。”宁中则看林平之是很喜欢,但岳不群态度一直很冷淡。

“想得太多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丈母爹可不是这样,林平之既然去了华山,怕两个人当一道前行,岳先生因此事待他固然有几分欣赏,这一路走下来,只有瞧不顺眼的份儿。”张无惮现身说法道,“我爹爹人品武功哪里差了,外公还不是至今不爱搭理他?”

瞧辛然各方面条件也不差,早先他俩还能当兄弟处,自打他同殷离结了亲,张无惮也瞧他百般不顺眼了,这都是人之常情,难以避免的。

第123章黄河决堤

其后半月,大雨仍是下个不停,张无惮见一切物资已准备妥当,吩咐封弓影源源不断往灾区运送,若是银钱不够,先自花家支取,待他回来再行偿还。

这是他同花满楼那日商定的,花家这般忧国忧民,他也不同他们多客气了。张无惮行在路上时,就听前去探路的探子回报道:“教主,黄河夺淮入海,封丘一带已成水田。”

张无惮问道:“受灾情况如何?”

探子摇头道:“前线的兄弟已一日没传回消息来了,怕是一片混乱,还没腾出手来。”

张无惮便不再多问,又行了半日,听人报说正一教两位须发尽白的道士提前数日已去封丘一带游说,相当一部分民众提前转移,伤亡只有十之三四,所伤大多是无法长途跋涉的老人和幼童,比之往年已锐减许多。

探子双手捧上两张画像:“此乃前线兄弟发送回来的。”

张无惮展开来看,见其一正是太诚真人,另一张图画上也是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却不知是什么来头。

他对天师教没什么了解,瞧令狐冲也一脸茫然,便左右问了问,有一中年莽汉迟疑道:“属下瞧着倒像张天师,只是比前几年见时更显苍老了。”

这汉子曾被发送到京城刺探情报,这张天师指的该是天师教三十九代传人太玄真人。张无惮稍一沉吟,将画像卷好:“不论此人什么来头,他能劝走一部分,总是好的。”说罢不再多言,专心赶路。

越是接近封丘一带,四遭景象越让人卒不忍看,张无惮见过凤阳大旱的惨状,此地又是另一番的触目惊心。眼见还有一天的脚程,他实在耐不住了,弃马改使轻功前行。

走了两个时辰,已碰到了数拨灾民,他们行囊中的干粮都分发出去了,令狐冲听外侧隐隐有水流声,取出水囊见也已空空如也了,便道:“你在此暂歇,我去取水。”

张无惮叹道:“此时就希望自己是个宰相,一口气将这满河道的水都喝个精光。”

他这是瞧着这几日气氛不好,强自说个冷笑话。令狐冲十分捧场,强乐道:“那还不如当个佛陀,一样肚大能容。”说罢便去了,不多时怀中抱着个哭叫不休的婴儿回来,道,“我瞧见这襁褓系在一棵横木上顺水漂流,恰好让两边伸出的树杈给拦住了。”

张无惮探头瞧了一眼,发愁道:“咱们手头也没吃的了,最近的县城也有数个时辰脚程。”他们乃习武之人,等闲饿上一两天还能忍耐,一口气将干粮都送出去了,何况这么小的孩子也没法吞咽干粮。

“他能撑数个时辰则罢,不能撑也无法。我瞧这小子命大,未必不行呢。”令狐冲脱下外袍来将婴儿包好,把湿透了的襁褓弃了。

两人继续赶路,眼见城镇近了,婴儿哭声渐弱,倒还有气息。张无惮道:“我先去闯官衙引开官兵,你潜入其中,看有没有米汤什么的。”

官衙门口已围了许多流民,黄河刚刚决堤,赈灾米粮还未下拨,道路两旁也不见施粥者,富户米商关门闭户,百姓只好堵了衙门,同官兵已起了冲突,双方斗成一团,横尸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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