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兄弟……”他说,声音是那般的沉稳而坦然,仿佛他真的只是来看一看好友而已。

听到他喊我的时我有一瞬的错愕,他的声音就像他的文章词句那般坦然,教人生不出一丝杂念。

“去客房换套衣服吧,再这么冻着会染上风寒的。”我笑着对他说。

喊了正在一旁看着的温惜花:“惜花,店里应该还有干净衣服吧。”

“嗯,我让小月带这位公子上楼更衣。”

……

静了半晌,温惜花突然说:“你就这么喜欢他?”

我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温惜花,蓦地笑了。

“是,我喜欢他。不管他君子坦荡荡,而我小人常戚戚。不管他只将我作友人待,而我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不管他即便心有所属,我此生,也只爱他一人。我喜欢他。”

温惜花怔了怔,随即笑开了温柔眉目。

“他何曾知道,即便知道,又何曾能理解?”

“你对大哥不也是如此吗?”我说。

空气再度寂静下来。温惜花背过我,摇头笑了笑。

正巧这时苏轼也下来了,他一身蓝衫,比天通透,比水温柔。

一步一步下着楼梯,依旧是fēng_liú俊雅的模样。

那般的正直坦然,让人不忍去…亵渎他。

他说:“陆兄弟,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听了这话我愣怔出神片刻,有些恍惚。

回过神后笑了笑,说道:“朋友,朋友也好……”

“苏兄,今日我请了这里首屈一指的琵琶师傅,你要不要留下来……听一听?”我问,这般小心翼翼,生怕他不答应。

“好。”他说。

他的那一个“好”,让我心中犹如软风吹来,一江春水玻璃皱。

“秋娘。”温惜花拍了拍手,“轮到你上场了。”

我们三人在台下端坐着,只见楼上一扇门扉被轻轻打开。

接着窈窕的身影便从门后出现,月白色的衣衫,纤瘦的身材,却不显得过分娇弱。

乌发如瀑,面色白皙,眉眼一眼看去便教人觉着惊艳。

她下楼的步伐并不缓慢,却很端庄典雅,轻轻浅浅的目光暼过来,教人顿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想法。

她抬手抚着奇葩,面容竟显出一股子孤寂的味道来。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

琵琶声动人至极,不禁教人听痴了过去。

我侧着脸偷看苏轼的神情。

那般的认真专注,一丝不苟。

我微微笑了笑,早该料到。

我喜欢的,不就是这个人么…

不管他有多不愿接受我这份超越了朋友情谊的非分之想。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花楼上下悄无言,唯有夜雨音阑珊。

我站起身,鼓掌:“秋娘技艺实在不俗。”

秋娘一行礼:“陆公子过誉了。”

苏轼也站起身:“秋娘真令在下佩服,只是,曲中似有悲意?”

秋娘不答,敛了眉目退下了。

雨夜似乎很长。

“苏,”我轻唤,“那日我醉了。”

“嗯,我明了。”

可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啊。

夜风溶镕,一片清冷。

☆、喜欢你

我是陆少淮,是当朝的七皇子,也是苏州城有名的公子哥儿。

我比人们想象的还有钱,我像貌不差,才华不低,人品尚可。

我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最喜欢的人是苏轼,原因很简单,一见钟情。

此刻我在苏州城逗留是出来游玩,玩够了,就要回家了。

一身青衫儒雅fēng_liú,一把折扇山水清远。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地走在街上,引来无数女子青眼相加,只是我都不喜欢。

昨夜。

送苏轼离开后回到花楼,温惜花正在看书。

通明的灯火映照着他俊美的容颜,橘色光芒勾勒出脸部平滑的曲线。

一双眼睛里有着黄色灯光,不时将书翻过一页,看起来模样十分乖顺温柔。

空气里忽然有股温暖的味道。

我轻手轻脚地坐在他身旁,以手支颐静静地看着他。

其实我还挺喜欢这种气氛的,很安静,有个朋友陪伴身边。而且我们也许不用说很多话……

什么时候回来?”不得不承认,我是个话唠。

“近几天吧,怎么,你想他了?”他说,顺势翻了一页书。

我笑了笑。“恐怕喜欢他的是你不是我吧。”

他皱了皱眉,随即笑着从书中抬起头来。只说了两个字。

“多事。”

“大哥行走四方,从不为儿女情长停下脚步。这样的大哥,真是个……侠客啊。”温惜花幽幽叹道。

我不言语。

只愣愣地想着苏轼,想着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的大哥。

总觉得,现在这样悠闲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我在苏州城待不了多久了,这段时间就住你这里。”

我说,顿了顿,又看了他一眼,“我先上楼休息了,小花,看书别看太晚,你也早点休息。”

“嗯。”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也不再翻书页了,只是看着书出神。

我想为情所困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都大抵如此。

夜里我做了梦,有关苏轼,有关□□,我想真是春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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